入夏之後的中亞高原,北方城邦的中心城市,哈拉比托斯迎來了一場大雨,豆大的雨點急驟的落下來,劈裡啪啦打在水汽之中的薩摩城堡。
鋪著紅毯的書房,金邊紅木的書櫃靠牆陳列著用薩摩語寫的書冊,而另一邊,來自大夏的刀槍劍戟也裝飾在這裡。
水汽跑進半開的五色窗欞,蘇辰坐在縫了軟墊的椅子上,後腦枕著椅背,閉著眼睛傾聽著文吏用不是很流暢的薩摩語,講述這些書籍裡關於薩摩人,以及薩克普魯特帝國的一些文字記載。
蘇辰整個人沉浸在這片緩慢的講述聲。
那邊的文吏讀的口乾舌燥,餘光不時瞥了一眼天子,然後挪開,繼續乾巴巴的講下去時,蘇辰忽然抬起手,嘴角咧開,話語響了起來。
“好了,就講到這裡,你且先下去。”
“是,陛下。”那文吏闔上書冊,放到桌角,便躬身退出了房門。
片刻,吳子勳帶著一堆斥候送到軍中,再從軍中送到這裡的一封封訊息。
“都是薩克普魯特的消息?”
蘇辰拿過最前麵的訊息,上麵的時間標注,已經是八天前,從薩克普魯特帝國的安納利亞行省送來的,那邊自然有軍中斥候打探消息,語言不通之下,就隻能密切注意各條道路,或者附近西方平民村鎮有無遷移的動靜,以此來觀察薩克普魯特軍隊的動向。
“回陛下,不全是,還有那個阿達爾,和去往尋找武安君和李將軍的消息。”
聽到吳子勳的回答,蘇辰點點頭,也不急著先看後麵的,而是從前麵一封封的看下去。
“對方本陣依舊沒有動靜,這倒是有些奇怪,莫不是這個西方皇帝,也在學朕?嗬嗬……”
蘇辰枕著扶手輕輕摩挲下頷濃密的短須,又拿起其他的軍情一一查看,剛才的笑容漸漸收斂,眉頭皺了起來。
從一封封消息上來看,薩克普魯特那邊除了聚集軍隊的重鎮,其他方向猶如一潭死水,沒有絲毫波瀾,越是這樣,就越顯得古怪了。
過了片刻,他眼簾眯起來,似乎在對書桌前方的吳子勳在說,也似乎在獨自言語。
“往往暴風雨前,都是寧靜祥和一片。”
吳子勳跟著出過海,當然明白這句話包含的內容。
“陛下的意思,他們表麵看起來平靜,實則暗地裡已經在調動兵馬了?”
“……為謀者豈能隻謀一局。”蘇辰起身捏著幾張軍情,走到床前。看著窗外嘩嘩落下的雨水,以及遠方的街景被水汽籠罩。
“他準備動手了。”
說到這裡蘇辰笑了笑,轉過身揚了一下手中的軍情。
“不過,這不正是我們需要的?朕在這裡的目的,就是要讓他們將主力都壓過來。
帕丁亞、安納利亞,尤其是米蘭特爾,他們的北方城市,那裡可能有武安君和李靖的軍隊正在後麵等著,隻要朕這裡死死咬住薩克普魯特的主力,武安君和李靖就會像一把利劍插在他們背後心臟的位置。”
“還有鄭督公和周都督艦隊。”
“是啊,還有鄭掌印,寶船艦隊一旦在薩克普魯特的歐非羅西海岸登陸,這群西方蠻人,會體會到什麼叫華夏的運籌帷幄之道。”
這位大夏帝王目光凝視著擺在桌上的一張中亞與西亞、歐非羅接壤的地圖。
吳子勳也望著那邊描繪一半的地圖,眼中頗有些興奮。
“一旦那什麼普魯特帝國派出大軍到這裡,後方必然空虛,隻是……他們的主力應該不會弱,而且也是征討過許多國家的軍隊,到時候會不會結陣而來,將我們四麵包圍,畢竟這麼多時日,敵人也該弄清我們,也知道我們的補給線在何處。”
“那不正好?”蘇辰的目光順著哈拉比托斯一路往南看下去,落在撒提拉和哈賽城以及更西麵的天峰嶺。
“他們要是這麼想,那就隨他們的意思……集中起來,不是更好的消滅?”
蘇辰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這些東西,其實也就你我說說,後方的丞相,軍中的那些大將們,可能心裡早就有腹案了。”
他話語頓了頓,“不過,最關鍵的一環,武安君和李靖的軍隊此刻到了哪裡。”
蘇辰坐回座位,翻看到關於那兩支軍隊的內容,上麵如他所料,依舊是繼續探查。
畢竟中亞高原很大,之前在撒提拉派出斥候打探,被薩摩人的城邦阻礙,如今打通了薩摩人的北方諸城,還有薩克普魯特帝國的北方行省米蘭特爾橫在那裡。
每一次派出的斥候,也隻能前行兩三百裡,搜尋打探一番後,進行記錄,然後原路返回,後麵再有斥候領命前往,便按著之前的記錄,再往北繼續打探。
一來一回,中亞高原都已經打穿了,還隻是觸及到薩克普魯特的北方行省,所以,蘇辰估計,這就是最後的屏障。
他與諸葛亮也有書信往來,在信裡商討過此事,確定這個名叫米蘭特爾的行省背後,就是極北之地,武安君和李靖很有可能從西域北道那邊過來,為了不驚動薩克普魯特帝國,選擇了繞開正常的商道,撿了山中路徑行軍。
“最關鍵,也是最麻煩的一環!”
書房靜謐,蘇辰再次走到窗口,嘩嘩的雨聲清晰的傳入耳中,濕冷的水汽撲在臉上。
接下來,將是與薩克普魯特軍隊意誌和戰場廝殺的比拚了、對方會調遣多少兵馬尚不清楚,但有一點,薩克普魯特帝國的北方行省的軍隊一定要調動起來。
不管對方如何做局,軍隊有多強悍,都必須要將他們死死釘在這裡!
“武安君……你們可要抓緊時機……”
雨點濺窗欞,些許涼意也落在了蘇辰臉上,望著朦朧的雨景,慢慢抬起了手,薩摩人的透明酒杯,蕩漾著紅酒,隨後傾斜下來,灑在地上。
“這杯酒……朕要先敬之後可能沙場裹屍的將士……也為大夏百姓,飲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