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佳薇的聲音有些虛弱,“你先彆動我,讓我自己待會兒。”
謝雪桐手裡攥住沾滿了血汙的濕巾,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事到如今,真相都擺在了她的麵前,她若是再不相信,就是自欺欺人了。
“好。”
謝雪桐沒在開口,也沒再去動於佳薇。
她看著於佳薇的眼神空洞而茫然。
即便是現在,她也幫不上一點忙,她忽然覺得自己好沒用。
於佳薇始終看向車輛的後視鏡。
後視鏡剛好是朝向著村口。
她看見那後視鏡裡,有一個黑影,由遠及近。
她挺直脊背,匆忙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她跑向那一抹身影。
“陳東鐸!”
她將他抱了個滿懷。
他身上的白大褂已經被撕扯碎掉,隻留半邊,染滿了鮮血。
觸手可及,她摸到了他身上的襯衫都是濕的,手掌心張開,是大片嫣紅的鮮血。
黑眸眸光劇顫。
“你……”
她匆忙下想要去觸碰他的手臂和身上,卻又怕沒輕沒重傷到他。
陳東鐸臉上有血汙,眼睛亮的卻像是黑夜裡最明亮的鑽石。
他從口袋裡,摸出來了一條紅絲線。
紅絲線染上了鮮血,紅的越發刺眼。
他將粉鑽戒指親手給於佳薇戴在了脖子上,沾染未乾鮮血的手掌捧著她的臉,鼻尖輕觸,傾身過來親了親她的唇。
“對不起。”
粉鑽戒指的涼意貼著皮膚,卻似在皮膚上烙上一篇滾燙熱意。
比他眼眶裡那翻滾而下的熱淚還要熱。
滴落在她的手背上,無端燙了她的皮膚,連同細枝末節直到心尖上。
她嗓音沙啞,“我……”
陳東鐸忽然重重的傾倒過來,傾靠在了她的肩上,男人的體重完全靠在她的身上,於佳薇向後退了兩步,單手緊緊地摟住他向下落的腰。
“陳東鐸!”
“老板!”
從黑診所裡有配套的醫療用品,在車上,阿恪就將陳東鐸的襯衫剪開了,幫他處理了身上的刀傷。
背上的傷口,很長,很深,傷口的皮肉外翻,殷著血。
手臂上的匕首傷很深,流血量很大。
阿恪先簡單幫陳東鐸止血包紮,剩餘的隻能到醫院等醫生來弄。
陳東鐸雖是跟著殺手也練過一段時間,卻也沒辦法和一個常年專業訓練的雇傭兵相提並論。
阿恪現在想起來衝到樓上看見的場景,就心驚的目眥俱裂。
滿地的血。
而躺在地上的駱卓,脖頸上插著一把手術刀,白眼球向上翻顫著。
陳東鐸的手臂上刺著一柄匕首,後背的衣服也被大幅的刺爛,皮肉外翻,形容可怖。
隻差一點,若是陳東鐸慢一秒,沒有避開,駱卓手裡的匕首就並非是插入到他的手臂上,而是他的心臟裡了。
他踩著滿地的狼藉碎片和鮮血淋漓,滿身的戾氣如黑夜裡蔓不開的黑霧,黑紅的眼神看向阿恪的同時,都叫後者心驚了一下。
做過善後,陳東鐸撐著阿恪的手臂,從那黑診所中出來,一路緩慢行走,他遠遠地看見了於佳薇,就站住不動了。
陳東鐸身上因為鮮血浸染的黑色霧氣,強烈到他喉嚨都滯澀的壓迫力,就緩緩地消散了,散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