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無邊的林子穿梭多久了?
饒是人影體力好,也難以在天山這樣的地方長時間疾行。天山的環境是眾所周知的惡劣,除去崎嶇不平的地形,還有零下低溫和缺氧等致命因素。
低溫是最為致命的,人體在32o的體溫下就會出現嗜睡的症狀,20o以下意識會消失——也就是說,你無了。
但這世上總是有一群人,他們的意誌力可以與死神抗衡,他們有必須要完成的事,他們無所畏懼。我們見過舊時代的戰爭,華夏的英傑在長津湖撒下血雨,儘管他們的身體已經冰冷,但血是熱的……
雖然這位沒有多麼崇高的理念,但它有必須要做的事情——那是它堅持下來的唯一的理由。
當它的視野漸漸黑暗之時,一縷細微的火光照耀在臉上,讓凍僵的肌肉感受到了一絲暖意——到了。
撥過麵前的樹枝,古老的氣息撲麵而來,那是一種讓人猝不及防的氣味,由生鏽的青銅和腐爛的花草樹木混合而成,對你的鼻子進行混合雙打。
仿佛能看到氣味化身成兩雙巨手,啪啪啪的朝你臉上招呼。
但這裡,是佛教中最神聖的地方之一——佛的墓地。在這裡,天門寺的和尚稱之為天葬台。
天葬台以大理石為地基,十六青銅柱矗立在八方,係著鎮紙和青鈴的紅繩纏繞在柱子上,隱約可見斑駁陸離的黑氣環繞。
人影隻是驚了一下便下定了決心似的,心裡默念著生澀的悼詞,一股無形的力量頃刻之間就將人影拖進了未知的空間……
但一切並沒有歸於平靜,無形的力量以天葬台為中心,一圈圈擴散開來,就像一顆石子被扔進水裡,散開一圈一圈的波紋。
沒多久,一聲巨響轟然出世,半山腰的人們甚至在睡夢都感受到了地震一般的晃動。但來得快去得也快,人們睡意朦朧的睜開眼睛,迷糊的環顧一圈後發現沒有什麼便接著做美夢去了。
寺廟禪房,燈還亮著。
天年之限的老僧入定,嘴裡呢喃著佛門聖經。老僧身穿金色袈裟,麵容慈善,花白的胡須如老樹盤根般垂下,仿佛有佛光若隱若現。
在老僧的對麵,天淨大師規規矩矩的打坐著,沒有了之前的輕浮。
某一刻,天淨睜開眼,透過牆向著天山上望去,他的眼睛深處閃過金光,正要說話……
“天淨,勿言,勿聽,勿看,勿擾。”
“方丈,那個方向是天葬台……”
“有因必有果,順由天命,勿須擔憂。你的懺悔還沒有結束,勿要分心。”
方丈穩如泰山,一動不動。
天淨聞言,隻好又坐了下來。本來想借在這個理由離開的——老家夥後真是精!要不是打不過,我至於在這裡受罪麼。
“悟禦,你去吩咐吩咐,明日將後山區封鎖,不許任何人靠近那裡。”
“是,方丈。”屋外的悟禦應了一聲,影子一動,消失了。
“悟禦,警記,行事勿要過於死板迂腐。”方丈忽然又說了句不明不白的話,也不管對方有沒有聽到。
屋外沒有了聲響,一切重新歸於平靜。沒有人知道,平靜之下是否真的平靜。知道的人此刻則是選擇不言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