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之遊扯了下嘴角。
就知道,又想亂摸。
這玩意兒到底什麼時候能消失啊。
隨之遊耳朵耷拉著,走回了合歡宗弟子中。
她抬頭,謝疾站在擂台之上,黑發白衣,目下無塵,出劍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
火紅劍意似流火驟現,對麵的人應聲倒下。
謝疾反手收劍,悠然下台。
比賽結束了。
擂台周圍的一片看客再次寂靜。
但很快的,便爆發出一片叫好之聲。
謝疾回來時,便看見隨之遊發呆的神色,那如冰湖般平靜的眼眸便如消融了般。
他道“怎麼了?”
隨之遊問“我在想,我以往宗門大比是如何,師傅大抵總是知道的。”
“嗯。”謝疾勾了下嘴
角,有些促狹,“畢竟總是要看看我的弟子,表現如何。”
他即便是不去,也總是會被她央求著配合她的邪門歪道賺些錢,想來有些好笑。
隨之遊道“但我好像沒見過師傅年輕時參加大比的樣子誒?”
謝疾頓了下才道“也沒有那麼老。”
隨之遊“師傅年輕時也是這般麼?”
謝疾“哪般?”
隨之遊“快。”
謝疾“……”
隨之遊快活地笑出聲來。
謝疾無言,卻也隻是輕輕彎了彎嘴角。
他輕聲道“年輕時,大抵也沒有你這般話多,更不會浪費時間。”
他們都是一劍必中命門,出劍必須見血致命的人。但她更壞心眼一些,很多時候會故意不中,折磨對方到舒心了才結束。但他不一樣,永遠希望能最快地結束掉比試。
謝疾久負盛名,鋒芒畢露,修仙界中未曾有能與之一戰的人。
宗門大比於他來說,乏味至極。
他一度無法理解修仙界中的其他劍修,為何總是用著一副子很努力很刻苦的樣子,拿著錯漏百出的劍招跟他比試。
就像現在,擂台上兩個劍修你來我往,仿佛互相喂招。
謝疾問“他們在做什麼?”
隨之遊道“刮痧。”
謝疾想了想,“有道理。”
是夜,客棧裡。
隨之遊一腳踹開謝疾房門時,謝疾剛剛結束調息。
他眼皮都沒有抬,隻是問“怎麼了?”
隨之遊三兩步走過去,很是乖巧地坐在了椅子上,盯著床上的他。
她道“師傅,我想喝酒。”
謝疾“……你上午才問我要了錢。”
隨之遊“那不是上午的事嗎?”
謝疾沉默了下,“沒有了,沒帶多少。”
隨之遊很受挫一樣望著他,“一點都沒有了嗎?”
謝疾道“有也不是讓你喝酒的。”
隨之遊很發愁,“但我現在好煩啊,好無聊啊。”
謝疾望了她一眼,微微點頭,隨後抽出腰間的劍。
隨之遊也立刻喚出劍來。
兩人對上眼神,飛出客棧打了一場,打了半個時辰後結束了
這場戰鬥。
隨之遊攀著在樹上,奄奄一息地開始療傷。
謝疾一手攥著她的手腕給她輸靈力,一手開始調息療傷。
他閉著眼,眼睫垂落,話音很淡“是因為鹿淞景?”
隨之遊晃了下手腕,問道“師傅,我是不是不適合做師傅?”
謝疾頓了下,“也許是他不適合。”
“師傅當我師傅的時候,好像挺稱職的。”隨之遊開始掰手指,“會給我錢花,陪我打架,還會幫我修煉,最後我投桃報李還幫師傅飛升了。”
謝疾“……你覺得那是投桃報李?”
隨之遊“不算嗎?”
謝疾“……行。”
隨之遊又歎了口氣,繼續掰手指“雖然我飛升失敗,重新投胎了,但我現在這麼努力又快要飛升了。總的來說,我作為徒弟好像過得還行。”
她又道“可是他不一樣,好像有了我這個師傅,他自毀靈根,墮入魔道,屢次被騙被磋磨,如今連身體都是破破爛爛的。”
謝疾睜開眼看她,淡淡道“你何時也會顧慮這些了?”
隨之遊疑惑道“我看起來是隻顧自己開心人嗎?”
謝疾“是。”
隨之遊“……”
謝疾“並且很折磨人。”
隨之遊“那我折磨你的時候你大可以走,我看你也樂在其中啊!”
謝疾“……”
隨之遊尾巴甩了甩,道“人各有自己的緣法,我本來是不會管這些的,但師傅在我身邊,我麵對他自然就會感覺好像我做得不如師傅。”
“哦?”謝疾笑了下,麵色如冰雪消融,“所以還要怪我做師傅太合格?”
隨之遊點頭,“是啊。”
謝疾又笑起來,他今天笑得格外多了。
隨之遊想。
謝疾道“為師大抵也沒有阿遊想象中那麼稱職。”
月光穿行在樹影之間,清冷的光輝灑落在謝疾的麵上,似乎要在他麵上覆上一層層薄薄的冰晶似的,愈發使得他俊美白皙的麵容似巔峰之雪。
謝疾聲音淡然“為人師者如為人父,德應為首,若德行不當,即便以身作則,事必躬親,事無巨細亦不配稱為人師。”
隨之遊道“師傅是說我缺德嗎?”
謝疾微微睜大了黑眸,卻沒有回答,隻是道“很晚了,回去休息罷。”
他鬆開握住她的手,道“剩下這些傷,自己調息是無礙的吧?”
隨之遊聳了聳肩膀,又開始滿嘴跑火車,“無妨,那群菜雞,我一隻手就能打。”
她說完大笑起來,臨了準備回客棧時,又道“不過師傅為什麼覺得自己德行有虧啊?是因為能給我的錢太少了嗎?你終於意識到了嗎!”
謝疾“……”
他指尖點了點她眉心,搖頭。
下一刻,身形頓消,遁去了。
隨之遊自然也不打算留下來吹冷風,也遁去身形回了客棧房間。
這一夜,她睡得並不算踏實,大抵是謝疾那段什麼為師為父的話太過文縐縐,以至於一閉眼就立刻夢到了被迫上學的悲慘時刻。
謝玉成又開始一邊敲木魚,一邊祈求上蒼讓她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