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嘔!”賀知非用帕子捂唇,連連走到了船艙的窗邊,儘數將藥吐到了河裡。
沈洛之見狀道“這藥這麼難受的嗎?”
賀玥紅著眼道“我再去熬一碗。”
賀玥走到了熬藥處,眼眶已是通紅,沈洛之走到了賀玥的邊上道,“前些時日我見著知非吃的是丹藥,丹藥還好入口些,你就不要熬藥了,著人去買丹藥吧。”
賀玥落淚道“丹藥並非是這般好買的,她一日所要吃的丹藥太多,與其路上一日日耽擱下去,倒不如就讓她喝熬著的藥湯為好。”
沈洛之道“耽擱一些功夫也沒事,這她怎麼難受,你怎麼能狠心讓她再喝下去呢?”
“我狠心?”賀玥從藥爐跟前起身道,“知非是我的命,她難受,我心中比她難受百倍千倍!
鎮心丹本就難煉,尋常藥鋪裡頭也就備著三顆而已,而知非一日最少就要服用九顆,總不能每日裡都停下去尋藥?”
沈洛之見著賀玥已是淚流滿麵,他從未見過這般的賀玥,記憶之中的賀玥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她永遠都是藐視著眾人。
何曾有過如此的脆弱。
賀玥落淚道“我寧願受此苦的人是我,我年年三步一跪拜去菩薩跟前,就菩薩讓我得到報應,讓知非能夠平安康健,我若是不心狠讓她服藥,她病發之時,隻會更難受。”
沈洛之連聲道“對不住,我不該如此說你。”
賀玥見藥從砂鍋裡邊潽出來,連去伸手掀著蓋子……
“郡主。”沈洛之連聲道。
卻已是慢了一步,賀玥徒手未拿濕巾帕擊去掀蓋子,被燙的手指起了泡。
沈洛之連上前握住了賀玥的手,查看傷勢道“郡主怎得如此不小心?這船上也沒有燙傷的藥膏,這下子還真得停靠岸邊了。”
沈洛之見著賀玥的細嫩的手指起了泡,連吩咐船夫就近靠岸。
賀玥一下子疼痛難忍,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沈洛之握著她的手,她連將手給收回道,“沒事,不必靠岸了,這停靠的也是荒山野嶺之所,未必會有好的燙傷藥,等到了長安,用宮中的燙傷膏最好。”
沈洛之手中還有賀玥之手的溫度,他也連放下了手,“那便不耽誤功夫了,郡主小心些為是。”
賀玥點頭道“嗯。”
……
長安城之中,春光極好,陸宛芝今年接連不斷喝著喜酒,她的徒兒們也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八個女徒弟,除了周文瑩以外,都定下了親事。
今年又是大喜之年,隔三差五便有學生大婚。
今日是周知娥嫁給宋侯府世子,宋侯府世子剛滿二十,乃是去年的新科進士,任翰林之職,前途無量,乃是長安城之中的佳婿之一。
而周知娥的娘家,本就是越州官窯窯主,好聽點的乃是給皇室進貢瓷器的,難聽點的也就是一個商戶,周知娥若不是陸宛芝的徒弟,本就不會遇到宋侯世子的。
宋家院落內,來赴宴的賓客,都紛紛談論著周知娥好福氣,商戶之女得嫁侯府世子,真乃是燒了高香。
“這陸宛芝倒是有些本事,這些年來教養的女學生各個都嫁到了長安世家裡頭,可見她早從十幾年前養著這些姑娘家,就有這些打算了。”
溫如玉道,“這些姑娘家,有這麼一個好師父,是好福氣。”
溫如玉身邊的官夫人笑笑道“若論好福氣,滿長安誰也比不過您國公夫人啊,國公爺與您成親十幾年了,身邊可是連個妾侍都沒有,對您可是一心一意,這滿長安能找的出來幾個不納妾的,可見國公夫人與沈國公是伉儷情深。”
溫如玉聽著,紅唇淡勾。
“國公夫人是真的好命,哪像我家中庶子庶女一大堆,如今到了要談親事的時候,我還得煩心。”
“這長安城,誰不羨慕國公夫人你呢?國公爺是陛下跟前的大紅人,年紀輕輕就頗有本事,最要緊的是他身邊從未有鶯鶯燕燕的。”
溫如玉聞言,得意地一笑,滿長安,是她的夫君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