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他一直以為,自己對彆人好,總有一天會得到相應的回報,至少會有個說法。然而事實卻一次次讓他失望。李叔的這番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壓垮了他心中的那份期待。他忽然覺得,自己這些年做的一切,似乎都成了笑話。
“李叔,“我不是圖你什麼,隻是希望大家都能互相幫襯一下。錢還不上沒關係,但你也得理解我的難處。”
李叔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低頭繼續抽煙。徐峰看著他,心裡有些複雜的情緒在翻湧。他覺得自己應該再說些什麼,但嘴巴卻像被封住了一樣,什麼也說不出來。
這天晚上,徐峰在床上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睡。他不斷地回想著過去的那些事,內心充滿了矛盾和掙紮。他想起小時候,父母教導他要做個好人,要幫助彆人,做善事不求回報。他一直信奉這個信條,可現在他開始懷疑,這種無條件的善良是不是一種軟弱?他是不是應該更加理智,更加懂得如何保護自己?
徐峰的心裡生出了一種新的念頭也許,不是所有的好心都應該被給予,不是所有的人都值得自己去幫助。善良如果沒有原則,沒有底線,最終隻會讓自己陷入困境。他決定,從今以後,不再讓自己被所謂的“好人”形象所綁架。他要學會拒絕,學會為自己爭取該有的尊重。
然而,做出這個決定並不容易。四合院裡的生活依然在繼續,每天依舊有各種各樣的瑣事纏繞著他。鄰居們的期待和要求仍舊像以前一樣沒有減少,反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增多。
一次,院子裡的小張家裡吵得不可開交,夫妻倆鬨到了要離婚的地步。小張的妻子跑到徐峰家裡哭訴,希望徐峰能出麵幫他們勸和。麵對這突如其來的麻煩,徐峰感到無比的厭倦和疲憊。他明白,如果他繼續扮演“好人”的角色,就意味著他必須插手這對夫妻的家務事,這會讓他再次陷入一種無止境的糾纏中。
“徐哥,你平時不是挺會勸人的嘛,這次你幫幫忙吧,不然我們家這日子可就沒法過了。”小張的妻子哭著求他。
徐峰看著她淚流滿麵的樣子,心裡產生了一種極大的抗拒感。他知道,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然後儘全力去調解。然而,現在的他卻再也沒有那種衝動。他隻是冷靜地說“小張的事情,你們夫妻倆自己好好談談。我可以幫你們出出主意,但家庭的事,還是得你們自己解決。”
小張的妻子聽了這話,愣了一下,似乎沒有料到徐峰會這樣回答。她沒有再繼續求他,站起身,默默地離開了。
徐峰坐在椅子上,聽著她離去的腳步聲,心裡卻沒有絲毫的輕鬆。相反,他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疏離感。以前的他總是被人需要,而現在,他卻逐漸被人們疏遠。可他明白,這正是他選擇的結果。他必須學會為自己設立界限,否則他將永遠無法擺脫那些不間斷的麻煩和困擾。
自從徐峰開始有意識地拒絕四合院裡那些過分的請求後,院子裡的氣氛確實有所改變。雖然不少人心裡不滿,但沒人敢當麵指責他。然而,徐峰內心的變化並未止步於此,他逐漸感受到自己對家庭,尤其是對母親的態度也悄然發生了轉變。
徐峰的母親王老太太,是個典型的傳統婦女,操勞了一輩子,總是把“家和萬事興”掛在嘴邊。在她的觀念裡,兒子要有擔當,要關心家人,幫助鄰裡。這些年,她看著徐峰總是為彆人操心,心裡不僅沒有半分怨言,反而覺得兒子很有出息,是個“大好人”。徐峰剛結束了一天的工作,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中。還沒進門,就聽見母親在屋裡大聲訓斥道“徐峰,你回來了?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張大嬸的孫子發燒了,你怎麼也不去看看?”
徐峰的腳步頓了一下,心裡不由得冒出一股不悅。他深知自己沒有義務照顧所有人的家庭瑣事,更何況他今天實在太累了,隻想回家好好休息。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不快,走進屋裡。
母親看到他進來,立刻迎上去,一臉責備“你這是怎麼回事?以前你可不是這樣的!這大半個院子裡,誰家有事兒你都跑前跑後的,現在怎麼這麼冷漠?”
徐峰脫下外套,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媽,我今天工作累得不行,張大嬸家的事兒,他們自己也能處理。我不可能什麼事都管啊。”
王老太太皺著眉,顯然不認同他的說法“你以前可不是這麼說的,誰家有困難,你不都是第一個幫忙的?現在你怎麼變了?”
徐峰感到心裡一陣煩躁,他多年來一直壓抑著的情緒終於有了宣泄的出口。他抬起頭,直視著母親“媽,我已經四十多歲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能總是顧著彆人的事情。我幫了這麼多年,有多少人是真心感激的?更多的隻是把我當成工具,覺得我理所當然會幫忙。我累了,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母親顯然沒料到徐峰會這樣說,愣住了片刻,隨即語氣更加嚴厲“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信任你,才來找你幫忙,這是你的福氣啊!做人要講情義,不能眼睜睜看著彆人受苦!”
徐峰的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委屈和憤怒。他覺得母親根本不理解自己,這麼多年來,他付出了那麼多,卻從未聽到一句真正的感謝。如今他終於想為自己著想一次,卻依然得不到母親的支持。這種不被理解的感覺,讓他心裡充滿了苦澀。
“媽,”徐峰壓低了聲音,儘量控製住情緒,“我不是不講情義,我隻是覺得,有些事情,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去做了。我有我的難處,我也有我的疲憊,您難道就不能理解我一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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