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甭管他姓閻還是姓羅,他確確實實是程眉的官家,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我接到杜年的信後,仔細想了一下,咱們淮城的鋪子如此順利,背後有他的推動。有個事沒有給你們說,咱們上次去蘇州販絲的商船遇到海盜,被一艘大船上的水手趕跑一路護送著來到淮水,我現在一想這艘大船是程家的船。應該是這個閻管家在背後護著我。”
商船遇到海盜是常事,白三壯從前不說怕家裡人擔心,此時卻說了出來,就是為了力證閻管家對他無害。
最重要是想說服家中長輩去南洋。
白三壯是個十分有野心的人,從南關鎮走到淮城不是他的目的。
南洋這個地方他早都想去,一是沒有獨立的商船,二是對那地方的航線一無所知。
現在這個機會來了,他想抓住。
更何況妹妹都說,他去南洋無礙。
果然聽了白三壯的話,家裡人又是感慨又是心疼他。
“看來三壯這是結了善緣。”白木板感慨道。
白木板不讓兒子去蜀中,小福圓的生父沈俊山就是在嘉陵江沉入水底,也不知是遇到風浪還是水匪。
他本以為隻要繞開蜀中那個地方就是安全的,再沒想到去蘇州也會遇到波折。
他家三兒受苦了!
白三壯說道“我為啥去南洋,為公也為私,為公是想給家裡賺家業。為私是我總想著,大哥種地培育出燕黍種子,二哥教私塾以後說不得桃李滿天下,四弟人家都說他是狀元苗子,五弟勵誌當大將軍,妹妹自不必說。家裡兄弟幾個,就我沒有做出一番成績,我想去南洋也做出點成績出來。”
小福圓側頭看三哥,三哥的野心很大,而且有可能不僅僅在商業上。
一席話說的白老太太和白木板心酸,而甄氏更是抹起眼淚,她想到三兒子本來也是讀書的,卻為了家裡去給人當學徒夥計。
如今有了想闖蕩一番的心思,怎好再乾涉。
田麥苗趁機說道“我知道奶奶和爹擔心南洋路途遙遠,又人生地不熟。但是哪怕是在咱們南關鎮想把鋪子開起來也要經曆千辛萬苦,隻要做生意就有風險。我和三壯一直想把咱家鋪子壯大,如果不希望鋪子壯大,我乾脆還操老本行賣豬肉得了。”
田麥苗看出婆婆心裡是支持白三壯的,現在最大的阻力是太婆婆和公爹。
“雖然咱家家鋪子在淮城生意不錯,但僅淮城有多少家絲綢鋪子?現在看著賺錢還行,是因為家裡花銷少。以後不說四弟進京趕考需要銀子,二郎這樣長進的晚輩繼續讀書需要銀子,單小姑大郎幾個大了攢嫁妝、在縣城置辦宅子,這些銀子總不夠的。與其在淮城發展,不如趁機把眼光放長遠些,趁著南洋行商少,咱們先借此機會去跑上一跑。”
田麥苗說的十分懇切,既點出了白三壯是為公,又點出白三壯不甘心隻在淮城發展。
這話說到了白老太太和白木板的心坎上。
家裡一直在給小福圓攢嫁妝。
看似陽鳳縣的宅子,南關鎮的宅子,上陽村的山頭,繡坊和淮城鋪子的乾股,對於農家姑娘來說已經不少了。
但是在白家三位長輩心裡,這些都遠遠不夠的。
更何況現今小福圓是鄉主了,以後的嫁妝更是十裡紅妝才配得上她。
白木板私心裡是把小福圓的嫁妝置辦的覆蓋她一生的方方麵麵,哪怕有一天他和甄氏不在了,幾個哥哥和子侄萬一顧不及她,那些嫁妝也是她腰杆子直的底氣。
現在距離十裡紅妝連零頭都不夠呢。
白木板忍不住朝小福圓看過去,小閨女越來越漂亮。一出生就沒有爹娘,來到白家後把白家的生活旺的越來越好,這樣的閨女讓白木板心裡愈發心疼愈發愧疚。
指望自己恐怕給閨女掙不來那樣厚的嫁妝,但三壯或許可以。
要不支持三兒子下南洋給閨女攢嫁妝?
這樣想著,白木板笑眯眯的問小福圓“閨女,你說你三哥去南洋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