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冰焰琉璃甲
事實上正如柳七所想,林盛川的確不想六扇門趟京中渾水的心思。
在柳七離開房間之後,林盛川先是伸手製止了憋了許久的黃義開口說話,同時用眼神示意孫誌遠將房門重新關上。
待孫誌遠關好房門之後,林盛川指了指桌邊的圓凳,示意二人先坐下,他自己則是走到了柳七剛剛所坐的位置,原地佇立了片刻,方才放身坐下。
屁股剛挨到圓凳,黃義便急不可耐地說道:“林總捕頭,剛剛那人明明就是殺死薛總捕頭的殺手,你為何還要……”
未等黃義一句話說完,坐在他身旁的孫誌遠冷笑道:“你若是想送死,沒人攔著!”
黃義頓時語塞,旋即垂首喃喃道:“難道就這樣放任她繼續為禍江湖?”
林盛川深深吸了一口氣,望著黃義凝聲說道:“黃義,彆忘了你現在是六扇門的捕頭,朝廷命官,你該為天下黎民百姓著想,而非隻顧及所謂的江湖道義。”
“我已經查到了一些證據,雖然不足以看出此女究竟和薛毅令狐朔之間有何仇怨,但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
林盛川盯著黃義冷冷說道:“前任總捕頭薛毅……身上並不乾淨。”
走在前麵的老者雖然一瘸一拐,但聽著背後富態男人的謾罵,絲毫不在意,時不時“嘿嘿”一笑,隨後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個精致的小酒壇,仰頭猛灌了一口。
於是柳七目光一掃大堂,視線所及範圍內,仍有幾張桌子上的食客仍然十分規矩地坐在桌前,雖然並未擠過去看熱鬨,但一個個伸著腦袋,無人留意到走廊口的柳七。
“你知不知道老子剛剛送出去的兩壇千日香值多少銀子?一壇就是十五兩銀子!”
“小叫子”先是一呆,隨後心領神會,迅速轉過身去撲在了地上亂滾的老者身上,“爺爺,爺爺”的哭喊起來。
“不會了,不會了!我這就給您上兩壇珍藏二十多年的好酒。”
黃義聞聲不敢置信地昂首看向了林盛川。
“嗚嗚嗚……求求你們,彆打我爺爺了。”
“我……我踹死你!”
“那可是六扇門的蔣三爺!”
柳七雙臂環抱,眼看著“小叫子”朝自己看了過來,嘴角不禁微微扯動,緊接著便看到了“小叫子”漆黑的雙眼驟然一亮。
柳七站在走廊口聆聽片刻,富態男人進去之後,拳腳到肉的聲音和哀嚎聲很快就停下了,隨後人群也漸漸的散開,柳七身形縮了縮,隻留下了半張身子在走廊口,觀察著大堂的動靜。
隨著人群漸漸散去,隻見剛剛擠進去的富態男人推著一個身材佝僂的老人家走了出來,手裡還牽著一個衣衫襤褸,滿臉汙漬的孩子。
隻聽得那老者慘叫一聲,撲倒在地,雖然動作麻利的蜷縮著身子滾來滾去,哭爹喊娘的一陣亂叫,惹得剛剛散去重新落座的食客們紛紛大笑。
“哎呦,彆打了!”
富態男子突然伸手捶了捶胸口,梗著脖子痛聲道:“可心疼死我了!”
富態男人在後麵一路罵罵咧咧:
“你個老不死的王八蛋,要不是看在你兒子的份上,我早就將你轟出去了!”
“這老宋頭是咱們樓裡運泔水的,真不是什麼小偷!”
“伱偷喝就偷喝,也不看看這桌上坐的人是誰?”
柳七眉頭微皺,循著聲音走了過去,穿過了走廊,眼前豁然開朗,她站在走廊門口放眼望去,發現眼前之地是酒樓寬敞的二樓大堂。
“得罪了他,咱們這仙居樓就彆開了!”
柳七凝眸望去,隻見大堂一處靠窗的位置,被食客們圍的水泄不通,人聲鼎沸之中夾雜著拳腳響動和求饒聲。
“哎呀!”
男人上了二樓大堂,慌慌張張地探首望了一眼,瞬間鎖定了鬨事的位置,一跺腳便哼哧哼哧地從她身邊跑過,徑直照著人群而去,嘴裡不斷喊著“都讓讓,都讓讓”。
柳七目光微動,突然扭頭看向了樓梯的方向,隻見樓梯上匆匆跑上來一個方帽錦袍的富態男人。
直至最後那句略顯稚嫩的聲音傳入耳中,柳七方才確認了這就是自己剛剛聽到的聲音。
柳七見狀放下了手,旋即感覺到了幾股視線似乎正朝著自己彙聚而來,於是身形悄然一退,整個人沒入了走廊之中。
很快人群一陣湧動,讓出了一條通道,富態男人鑽了進去,緊接著便聽到了裡麵傳來幾句討好的話語。
柳七目光微凝,迅速抬手放在唇前,對其做了一個“噓”的手勢。
“疼死我了!”
“你個殺千刀的老宋頭!”
柳七還未走出仙居樓,她來的時候是從後院一處長樓徑直上了用來招待貴賓的三樓,此番離去本想原路返回,卻在走至一處拐角處時聽到了有些熟悉的聲音。
那富態男人見了更是激動不已,竟是直接抬腳踹了上去。
柳七瞥見了其中兩張方桌上圍坐著身穿捕頭服的男人,也都梗著脖子在看熱鬨。。
“他就是嘴饞,以為您已經走了,所以才膽敢上來偷喝兩口。”
嘈雜之聲便是從大堂之中傳來。
“哎呦蔣三爺,對不住,實在對不住!”
“算我的,算我給您賠罪的!”
“哎呦——”
唯有那富態男人手裡牽著的“小叫子”邁著小碎步上去,正欲將老者扶起,但不知為何突然身形一滯,旋即扭著小臉看向了一邊。
……
……
“咦?”
一雙秀麗的雙眸掃向了二樓通往包廂的走廊,但卻掃了一空,於是有人輕咦了一聲。
這視線來自於靠窗的一張方桌上,滿滿當當坐滿了四個人,兩男兩女,視線的主人便是坐在靠近大堂裡麵的那位容貌豔麗的女子。
“芳菲,怎麼了?”同桌一人聽見了女子口中的輕咦聲,迅速扭頭看了過來,沉聲問道。
徐芳菲輕輕搖了搖頭,扭過頭來淺淺一笑:“大伯,應該是我看錯了。”
怎麼想那人都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地方。
於是她斂去了眼中的疑惑,昂首看向了另一方正襟危坐的年輕公子:“維憲,你覺得這門婚事怎麼樣,柳七娘雖說身世有些……難以言說,但容貌絕對是無可挑剔的!”
坐在徐芳菲對麵的方若蘭點頭如蒜,對著自家二哥信誓旦旦道:“我可以為大嫂作證,她說的沒有一絲假話,二哥你這次算是賺到了!”
而方維憲正凝眸望著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似乎沉浸在某件事中。
直至徐芳菲“咚,咚”叩了兩下桌子,他方才轉過頭,瞧著自家大嫂和小妹一臉期待的目光,麵無表情地微微頷首:“母親挑選的,想來不會有什麼問題。”
方若蘭一臉無語地偏過頭去,“撞上你這麼個夫婿,算是七娘妹妹虧大了!”
徐芳菲也跟著輕輕歎了口氣。
這個二弟啊……
唯有坐在方維憲對麵的中年男人嗬嗬一笑:“我看你們姑嫂倆是不明白維憲的心思。”
說著,他舉起茶杯敬了方維憲一杯:“維憲,大伯支持你,大好男兒豈能執迷於情情愛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