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為子女謀則計深遠
“好！好！好！”
見柳七親口答應，盧宮如釋重負，連道了三聲好。
“如此一來，我也算是對老沈有交代了！”
他大鬆一口氣，腳下生風匆匆來到了門口，抬眼看見了正在石階之上端坐的沈盈，旋即一臉欣喜地衝其招手道：“盈兒，快過來！”
沈盈聞聲騰地站起，隨即邁著小碎步一路小跑來到了門口，怯生生地抬眸在柳七身上飛快地瞥了一眼，然後迅速垂首小心翼翼地從其身邊繞開，來到了盧宮的身邊。
望著沈盈瘦弱的身軀，盧宮眼中泛出一許心疼，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輕笑道：“這段時日也算是苦了你了，整日扮作一個小叫子，還要挨那些人的辱罵。”
沈盈聞言卻是昂首對著盧宮一臉認真地說道：“盈兒一點都不覺得苦。”
“隻是……”沈盈目光微垂，有些黯然地喃喃道，“盈兒隻是擔心爺爺。”
盧宮聞言麵色一滯，抬眸與柳七對視了一眼，很快恢複了大大咧咧的笑容，望著柳七解釋道：
“我和盈兒偽裝的這對爺孫，名叫宋老漢和宋狗兒，平日裡靠在仙居樓做些粗活為生，宋狗兒天生有幾分癡傻，平日裡沒少受後廚那些學徒小子的欺負。”
柳七微微頷首，又見盧宮垂首對著沈盈說道：“你隨這位姐姐離開，很快就能見到爺爺了。”
柳七目光微凝，伸手將羊皮卷接了過來。
既然沈盈問了，那就如實告訴她唄。
柳七麵色依舊古井無波，隻是抬眸看了一眼正不斷衝自己使著眼神的盧宮，繼而頷首道：“沒錯，沈老爺子已經被人抓走了，至今生死不明。”
盧宮聞言神色漸漸凝肅，沉默片刻後，方緩緩說道：“其實自古以來，一直流傳著一種說法，所謂的絕地乃是天地交彙之處，故而才如此的凶險異常。”
走在沈盈身後的盧宮突然出聲叫住了她，旋即目光一掃門口的柳七，摸著下巴沉思片刻，隨後又反身回去在衣櫃中翻出了一身衣裳。
柳七當然明白盧宮是在埋怨自己，不該將沈莊被人擄走之事如實告訴沈盈。
此時盧宮一臉滿意地望著門口處二人，不由得笑著頷首道：“這下才算是像了！”
柳七這才將目光重新放回在盧宮的身上，她輕聲說道：“沈盈這幅樣子，隻怕……不太方便。”
可柳七覺得這也沒什麼，沈盈雖說看著嬌小瘦弱，但已經年滿十二，過不了幾年就要及笄了。
這張圖……有些過於粗糙了。
“所謂的絕地，隻不過是天地演變之中偶然形成，與什麼仙人神靈之類的一概無關！”
“等等！”
柳七聽見盧宮所言，將手中的羊皮卷攤開來，大致掃了一眼，隨即秀眉微微一皺。
沈盈的反應極為平淡，隻是輕輕“哦”了一聲，便垂下首去，讓人看不見她的麵容。
沈盈雖然低著頭看不見臉色，但小腦袋卻是用力地點了點。
見盧宮和沈盈進了屋，柳七邁步越過了門檻，背對著房門盈盈而立，靜候著盧宮為沈盈改頭換麵。
說話間，盧宮已經走至柳七身前，臉上笑容瞬間斂去，繼而手中一翻，從舊衣裳之下拿出了一卷裹著羊皮卷，呈至了柳七麵前。
盧宮將沈盈又叫了回去，換上了他拿出來的一件衣裳後，在其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沈盈方才扭扭捏捏地走到了柳七身邊。
想來這就是冰焰石所在的火山了。
盧宮臉上埋怨之色仍未褪去，聽見柳七所言，語氣有些疏離地回道：“還請姑娘稍等片刻，我這就為盈兒換一副打扮。”
前後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沈盈便從一個滿臉汙黑的小叫子，變成了一個麵容恬靜的小丫頭。
隨後似是擔心柳七不解其中道理，他便邊走邊解釋道：“改頭換臉不過是易容術中的一點皮毛而已，要想真正地做到以假亂真，則在於衣食住行這些細微之處。”
盧宮緩緩吐出一口氣，隨即鄭重地說道：“姑娘，這是盧某答應你的東西。”
與其說是一張圖，倒不如用“塗鴉”來形容更加的恰當，不過柳七還是看見了地圖上那處標記為“火焰山”的所在，旁邊赫然標注著“冰焰石”。
而無論是此前小叫子的裝扮，還是現在小丫頭的麵容，都和沈盈原本的容貌相去甚遠。
沈盈沉默半晌，隨後昂首看向了柳七，漆黑的雙眸閃爍著與年齡不符的哀色：“姐姐，爺爺是不是已經出事了？”
“自有文字記載以來，求仙問道，追尋長生不死的人比比皆是，他們也曾涉足過這些絕地，隻不過在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後，得到的卻是一個令人絕望的結果。”
說罷，盧宮便拍了拍沈盈的肩膀，示意其跟著他進屋去，轉身進屋之際還不忘目光幽怨地瞥了柳七一眼。
她的身世也算坎坷，倘若沈莊真的難逃此劫，以後的日子她終歸還是要一個人麵對。
說著，他掃了一眼手中沈盈換下來的舊衣裳，笑著搖頭道：“若是穿著這一身粗布衣裳和姑娘你走在一起，隻怕是個人都要懷疑你們的身份。”
似是看出了柳七心中所想，盧宮不由得咧嘴一笑：“這就是昆侖絕境的地圖，雖說不算詳細，但普天之下也唯有這麼一份了。”
柳七聞言看向盧宮的眼神中多出了幾分讚賞之色。
再則說……她柳七為何要替彆人去考慮？
不過聽著身後細微的動靜，柳七還是有些好奇，在江湖上有著“千幻”之稱的盧宮，在易容術究竟有著怎樣的造詣。
柳七直接無視了盧宮埋怨的眼神，接著語氣淡然地問道：“你隨不隨我走？”
“哦。”
柳七沒有等太久，聽到了一陣腳步聲漸漸靠近自己，她便緩緩轉身過來，望著走在前頭的沈盈，眸光不由得微微一凝。
盧宮見狀，眼中頓時浮出異樣的色彩，但很快收斂一空，繼而笑著說道：“這卷地圖乃是盧某家祖傳的，過去老沈一直苦苦相求，都沒能看上一眼。”
柳七低頭看了一眼，發現沈盈此時身上穿著的這件衣裳，料子似乎和自己身上的衫裙極為接近。
柳七眸光微動，多問了一句：“難道絕頂高手，也難以在絕地之中生存嗎？”
難怪他能夠憑借著不到一流的身手，在江湖中肆意妄為這麼多年。
“隻不過因為人煙罕至，再加上環境特殊，故而能夠將一些珍貴的靈藥奇材保留至今。”
“就好比最為常見的玉參，其實在東北苦寒之地一樣存在，隻因那裡環境不夠凶險，無法阻擋洶湧而來的人類，經過數百上千年的采伐之後，彆說是百年份的玉參，就連三十年以上的玉參，也早早被人挖了去換成銀子了。”
柳七聽明白了盧宮的意思。
絕地之中之所以存在著千年玉參這樣的好東西，不是因為那裡的環境有利於寶物的生長，而是因為足夠凶險的環境阻擋絕大部分人。
當然，也不乏為了寶物而不惜性命的人。
擅製靈丹的沈家祖上是如此，想來和沈莊交好的盧宮，祖上多半也是這樣的尋寶人。
柳七將羊皮卷放入了袖筒中，隨即伸手在沈盈的頭上輕輕一點。
“走吧。”
沈盈跟在了柳七身後緩步朝著外麵走去，剛走出沒兩步，依依不舍地回過頭來看了盧宮一眼。
盧宮看著沈盈依依不舍的目光，不知為何胸口泛出了些許酸楚。
“姑娘！”
他突然走出兩步，望著已經走至院門口的柳七朗聲喊道：“我這裡還有一個大秘密，你想不想聽？”
話音剛落，便看見柳七身形消失在了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