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將武功練到一定層次,都不是什麼榆木腦袋。
見勢不妙轉身就逃的人,柳七已經撞見了不止一次。
甚至上次的令狐朔比今日所見的年輕男子還要誇張,當時的柳七僅僅隻有一流之境,令狐朔身為頂尖高手,隻是見識了柳七刀法的厲害,便直接逃了,著實刷新了當時柳七對武林高手的認知。
今日在侯府遇見的那男子,所修習的武功十有八九就是血魔萬化功。
柳七也沒想到,地宮之中死於自己刀下的年輕男子,竟然還會有同黨,而且觀其麵相,年歲看起來和地宮中的那男子差不多,想必是同門之類的關係。
但明顯侯府中出現的這位,身上的血氣更加的凝實。
回憶起地宮中血腥的場麵以及血池中翻滾的血液,正在回程途中的柳七不禁眉頭微皺,心想著此人不知害了多少人命才練成了這一身功夫。
邪魔外道,害人不淺。
不過柳七轉瞬又想到了自己所修的狂刀,在名聲似乎也屬於邪魔外道一類,而且假如不對殺意的反噬做出應對,柳七估摸著遲早有一日自己在死於殺意反噬之前,神誌會先被殺意侵蝕,變成了一個隻知殺戮的機器。
按照各種史料之中的記載,方恨在與大齊太祖約戰之後一去不回,自此多方默認為是死在了蕭浪之手,就連方家族譜也是這般認為。
但當日在白溪山莊時,周宓又親口說,方恨是死於殺意反噬。
柳七心中更傾向於周宓所言。
倘若連狂刀的創始人都死於殺意反噬。
那這世上真的會有什麼應對殺意的辦法嗎?
……
咚,咚,咚。
柳七伸手敲了敲門,片刻之後隨著一陣腳步聲靠近,隨後大門傳出輕微的咯吱一聲,打開了一點縫隙,柳七看見了門縫之後有一對靈動的眸子正在打量自己。
咯吱!
大門徹底打開,柳七頓時看見了門後的沈盈,她正低著頭,大門打開之後沈盈便站到了一邊,讓開了進門的路。
動作全程都十分的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了一點聲響來。
柳七眸光微動,一言不發地徑直走進門去,目光一掃主屋的方向,便立刻站定輕聲問道:“今日就你一人在家嗎?”
沈盈點了點頭:“張管家早早就出了門,他那位……夫人不久後也出去了。”
什麼夫人,一個姘頭而已,連妾都不是。
柳七眼底一抹冷意掠過,隨後抬首望了望漸暗的天色,繼而回頭問道:“你在家吃的什麼?”
沈盈見柳七回過頭來,連忙應聲道:“那位夫人臨出門前,已經備好了吃食,足夠盈兒吃的了。”
柳七聞言沉默片刻,隨即輕聲說道:“還有吃的嗎,我也餓了。”
“有的,有的。”沈盈點頭如蒜,“姐姐你先進房間休息一會兒,盈兒這就去給你準備。”
柳七望著沈盈小跑著的背影,並未多說什麼,隻是默然走進了房間,將腰間的驚寂刀解下放在了桌上,隨後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大約半炷香後,門外傳來了腳步聲,柳七扭頭看去,隻見沈盈端著食案走進了進來。
沈盈站在桌前,將食案中的菜肴一一擺放至柳七麵前。
柳七隻掃了一眼,應該是早就做好的菜,重新蒸了一下,而且都是素菜,於是她的目光又放回至沈盈的身上,見其臉頰和手上有著幾末烏黑,想來是燒柴火時弄上的。
柳七也不是什麼挑剔的人,她端起碗筷便吃了起來,餘光瞥見沈盈還站在桌前,便輕聲問了一句:“你吃了沒有?”
話剛問出口,柳七便見沈盈身形微微一顫,隨後似是十分焦急地回道:“已經吃過了。”
就這一問一答間,柳七已經將半碗飯外帶盤中三分之一的菜卷進了自己肚子,待她咽下了嘴裡的飯菜之後,方才昂起頭看著神色有些呆滯的沈盈,沉聲道:“在我麵前不必如此拘謹。”
沈盈聞言頭卻突然一低,陷入了沉默。
柳七眸光微閃,旋即慢條斯理地邊吃邊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無非是覺得你爺爺用法子要挾了我,在覺得心中有些過意不去的同時,又擔心我會遷怒到你身上。”
柳七夾菜的動作一頓,隨即接著說道:“伱放心吧,我柳七還不至於對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下手,另外……送你回沈家,算是我與你爺爺約定,與你無關。”
沈盈聞言嬌小的身軀一凜,她緩緩抬起頭來,兩眼已是淚汪汪,望著柳七含糊不清地問道:“姐姐,我爺爺真的……”
柳七眉頭一皺,隨即將筷子扔在了桌上,秉著臉道:“你爺爺是生是死,我也不知道!”
似是被柳七的語氣給嚇住了,沈盈紅潤的雙眼微微一張,隨後趕緊閉上了嘴不再多言。
柳七看著沈盈的神態,不禁抿了抿嘴,她倒不是衝著沈盈去的……
媽的!
這狗屁殺意難道真的能影響情緒不成?
正當此時,外麵突然傳來了開門聲,隨後伴隨著一陣腳步聲,張誠那張笑得像菊花一樣的臉,出現在了門口。
“小姐,您回來了!”
柳七凝眸望去,張誠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
“你家小姐現在……很生氣!”柳七冷眼凝視張誠許久,直至他額頭開始冒出汗漬,方才緩緩說道,“你就用這些招待我的人?”
說著,她的目光一掃桌上湯湯水水的菜肴。
張誠探著頭看了一眼桌上的菜色,頓時心裡一咯噔!
完了!
那個賤人沒將自己的交代放在心上!
明明自己出門前再三交代過的,要好好對敵……
“張誠。”
突然一聲輕喚將張誠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他一抬頭正好對上了柳七如刀似劍的雙眸,寒意瞬間攀上了他的後背。
“盈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