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還凝氣化劍衝向柳七的南宮家老者,此時已如喪家之犬,被轟飛出去,佝僂的身軀狠狠砸向了寢宮大門口處。
而一馬當先站在寢宮大門口的正是當今皇帝,蕭文淮。
眼看著南宮家老者身形轟然而至,蕭文淮雙目一瞪,竟是愣在了原地,好在是身邊一位上了年紀的將軍及時伸手將皇帝扯了回來,同時口中怒喝一聲“保護陛下”,便大手一揮,將周遭幾個護衛推上前去!
蕭文淮前腳剛剛離開,四名被迫上前來的禁軍護衛還未來得及站穩,便被南宮家老者橫飛而來的身軀砸中,隻聽到寢宮中慘叫聲和骨骼斷裂聲驟然響起。
蕭文淮立足未穩,不由得循聲看去,而後臉色瞬間一白,隻覺得胃中一陣翻騰,差點當場嘔吐出來。
就在他剛剛所站的位置,四名全身著甲的禁軍護衛在衝擊之下,身上甲胄俱碎,四肢扭曲,胸口凹陷,更有不知是何處的白骨,自一片血肉模糊中穿出,令在場眾人見之無不色變!
剛剛的一切發生的太快了!
即便是身為絕頂高手的江寄餘,不但沒有料到以南宮家老者為首,加上四名厄毒聖使聯手之下,竟然會敗得如此之快!
在他看來,被四具厄毒聖使毒掌打中的柳七,絕無生還之可能!
甚至江寄餘已經在心中下定決心,待柳七死後,他會出手將這四具厄毒聖使抹殺,以免有心之人利用這等喪儘天良的毒物為禍天下。
但現在……
江寄餘緩緩側首,看向了被轟飛的南宮家的老者,隻見其赤裸著上身,露出了瘦骨嶙峋的胸膛,一道恐怖的刀痕自他的左肩斜貫至右腹,刀口極深,能看見裡麵白花花的肉,但卻無一絲血漬流出。
與他乾淨的身軀截然不同,南宮家老者雙目圓瞪,嘴角血流如注,滿是褶皺的臉上不斷地抽搐著,眼瞳的中的光芒正在肉眼可見的消散……
隻是一眼,江寄餘便斷定了對方已無生還之可能,這一次絕不會有錯了!
江寄餘回過頭來,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長嘯,他當即凝眸看去,正巧瞧見了柳七臉上森森黑氣瞬間消散的一幕。
江寄餘心底頓時一凜,不由得開口問道:“青鸞,還記得雁歸身死的那晚,飛翎是否用鶴羽神針擊中了此女?”
話剛問出口,腦海中的記憶已經清晰了不少,江寄餘十分肯定,在林雁歸死去的第二日,弟子李飛翎曾在自己麵前哭訴過,正是因為他用鶴羽神針擊中了本已帶著薛毅逃走柳七,才致使對方怒而反身回來,殺了林雁歸。
方青鸞雖不知師傅為何突然問及此事,但即刻頷首回道:“那晚我與大師兄均在場,李師弟的鶴羽神針的確擊中了此女的左肩。”
話一出口,方青鸞眸光一陣閃爍,似是想到了什麼,而後目光幽幽地看向了已被周宓攙扶住的柳七。
剛剛被憤怒衝昏的頭腦此時已經清醒了不少,經過了江寄餘的這一問的提醒,方青鸞終於意識到了一件關乎飛羽山莊的大事!
薛毅宅院那晚,她的確親眼看見了師弟李飛翎的鶴羽神針打中了柳七的肩頭。
鶴羽神針之所以名震江湖,不單單是因為神針是以特殊材質鑄成,可以無視習武之人的罡氣。
更重要的還是神針中含有鴆羽之毒,這種奇毒無色無味見效極快,雖不致命但卻順著脈絡一路侵蝕,可以說是專為對付習武之人而生的一種劇毒。
中毒之人,縱使武功再高,輕則當場,重則三五日,便會因毒氣侵入全身經絡,從而武功儘失淪為一個連普通都不如的廢人!
但眼前的女子……
先敗流雲真人,再硬撼師傅江寄餘,緊接著又一招破去武功修為同樣不俗的南宮家老者和四具厄毒聖使的圍攻。
彆說是武功儘廢,甚至比事發那晚還要強出了一大截。
一想到這裡,方青鸞心底寒意頓生,不禁側目看向了同在江寄餘身側的大師兄獨孤鳴。
似是感覺到了師妹投來的目光,獨孤鳴扭頭看來,見自家師妹麵沉似水,不禁眉頭一皺,眼中浮出了疑惑之色。
方青鸞有些失望地挪開了目光,心中暗道:看來大師兄還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正當此時,方青鸞耳邊突然傳來了江寄餘略顯冷徹的聲音:“青鸞,我記得你曾向沈莊詢問過,昆侖絕境之中是否有解鴆羽在之毒的神物,他是如何回答的?”
方青鸞聞言眼神頓時一肅,繼而緩緩道:“沈老說,世間並無此等神物。”
蹦!
江寄餘垂於身側的雙拳驟然緊握,發出了一聲極其細微的脆響,眼底殺意湧現,冷冽的目光看向了已經緩緩站直的柳七。
柳七尚且不知因自己可解鶴羽神針之毒,江寄餘已經對自己起了殺心。
她此時正忍受著極大的痛楚,貝齒緊咬著嘴唇,直至唇間溢出了絲絲血痕,體內臨近枯竭的真氣瘋狂運轉,修複著背後以及身側的傷勢。
傷勢最嚴重的地方在左腹,剛剛那四個渾身冒著黑氣的怪物,有三掌打在了她的後背,有一掌印在了她的左腹肋骨處。
這四個怪物掌力之中蘊含的詭異劇毒,柳七可謂是再熟悉不過了。
“屍山血海宮,毒神……”她咧著嘴喃喃道,“看來這些魑魅魍魎都是皇帝小兒的麾下。”
“柳七,若是此時離去,你可有把握?”身邊傳來了周宓的低歎。
柳七循聲看去,扭頭之時扯動了左腹的傷勢,頓時疼得直咧牙,而後見剛剛開口的周宓正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
看著柳七齜牙咧嘴強忍著痛楚的表情,周宓不由得莞爾一笑:“你這性子當真是像極了她……”
說著,她眸光一轉,看向了後殿入口處正與南宮玉,安國公纏鬥在一起的白澤,隨即眼神淡淡地一掃寢宮眾人,繼而對著柳七幽幽道:“看來是撐不到天亮了。”
周宓話音剛落,柳七眼角餘光便瞥見正與安國公對掌的白澤被南宮玉一劍刺中了正胸,隨後安國公爆喝一聲,掌間縈繞的真氣驟然暴漲。
白澤中了一劍,氣血已經紊亂,此時再也無法支撐,隻覺得掌間一股巨力襲來,隨後整個人便被轟飛而出,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噗!”
白澤後背觸地的瞬間,強撐著一口氣原地翻滾而起,隻是腳下一個不穩,狼狽地單膝跪地,隨後口中血霧噴出。
“哈哈哈……”安國公見狀不禁張狂大笑,於此時同縱身而上,準備給予白澤致命一擊。
白澤聽到身前勁風尖嘯之聲,默然抬頭,眼看著安國公已經逼近身前,但他體內真氣已徹底渙散,任憑如何用力,剛剛受到重創的雙臂,仍是顫顫巍巍地垂落在兩側,無法抬起。
“就是……今日了嗎?”
白澤已意識到死期將至,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道倩影,卻怎麼也看不清這道倩影的容顏,旋即嘴角勾出了一抹苦笑,認命的閉上了雙眸,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安國公王仁元已經躍至白澤身前不足五步,他大手抬過頭頂,臉上浮現出獰笑,隻消一掌下去便可以拍碎眼前之人的天靈蓋!
轟——
就在安國公一掌轟至白澤頭頂之時,突然身側傳來了一聲爆鳴,令他心頭一顫,不由得扭頭看去,隻見一張傾城絕豔的臉驟然出現在視線之中。
緊閉著雙眼,單膝跪地的白澤已經感覺到了安國公掌間蘊含的真氣貼在了頭皮之上,但身前突然傳來一聲爆鳴,頭頂的威嚴瞬間消散。
白澤疑惑的睜開雙眼,隻見一道熟悉的倩影快如閃電般地掠至身前,與驟然轉身揮掌而出的安國公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