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頓飯的時間,柳七總感覺時不時有目光彙聚在自己身上。
對此柳七顯得雲淡風輕,自顧自地吃著飯,好像周遭的一切都和她無關。
除了已經和柳七朝夕相處過一段時日的幾人外,同桌其餘人眼見著柳七如此專注於乾飯,或多或少都有些詫異。
甚至有幾次柳七的筷子都和木石真人撞在了一起,隨著柳七頗為冷淡地一抬眸,木石真人當即嗬嗬一笑,隨後收手任由柳七將菜夾了回去。
由於見過木石真人和柳七謙讓上位,沈從孝夫婦顯得有些見怪不怪了,隻是默默地吃著自己的飯。
而鄭海升夫妻倆看見了這一幕,頓時麵露驚愕,不由得扭頭互相看去,皆從對方眼神中看出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這可是木石真人!
論輩分,是天下雙絕之一,青城派掌門薑玄雲的大師兄。
“柳七,瀝安城寒江劍派的杜掌門,可是死在你手上?”
“又是樓子河王老大,又是瀝安府寒江劍派的杜掌門。”柳七麵無表情地看著他,淡淡地說道,“這位朋友,似乎交友廣泛啊。”
……
“柳姑娘,你可算來了!”
結果沒想到妖孽竟是她自己。
隨著“嗤拉”一聲,此人竟是直接撕碎了上衣。
一頓飯吃完之後,眼見著柳七第一個起身,沈從孝禮貌性地挽留了一下:“柳姑娘,天色已經不早,若是沒什麼事,不如在沈家歇息歇息再行上路?”
柳七出人意料的一口應下,讓本已打好了送彆腹稿的沈從孝突然愣住了。
他咬牙連道了三聲好字,隨後怒聲道:“你滅我兄弟滿門,竟然還有臉在沈家作客,真是蒼天不公!”
……
“你……你……”此人麵無血色,顫抖地手緩緩抬起,指向了柳七。
他話音還未落,又有人騰地站起,厲聲質問道:“柳七,我的堂弟隻不過是嘴上調戲了你兩句,你絞了他的舌頭也就罷了,為何還要趕儘殺絕,將他一家十七孔屠戮一空!”
“哎——”
隨著木石真人清晰有力的聲音回蕩在大堂之中,分坐在大堂兩側的江湖人士頓時陷入了一陣嘩然!
“柳七,你就是殺了喬五郎的柳七!”
“還不錯,江湖中能將靈藥用於膳食的,恐怕也就隻有沈家了。”柳七輕描淡寫地點出了這桌菜的玄妙所在。
柳七跟著慶淮順利地踏入了大堂,首先映入眼簾的當然是穩坐於大堂主位的沈從孝和木石真人。
沈從孝看著放下筷子的柳七,心底不由得閃出一絲疑惑。
“柳姑娘,請!”
腦海中一直反複回蕩著剛剛周宓所說的話。
隨後似乎想起了什麼,音量驟然抬高數倍,刺耳的驚呼聲頓時傳入所有人的耳中:“她就是柳七,柳霸王!”
柳七腦海中閃過一絲疑慮,但隨後想到從京城出發後,一路上周宓和沈盈幾乎形影不離,她在沈盈身上見過昆侖木符也不足為奇。
“嘶——”突然堂中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氣。
柳七覺得這條路不大可能行得通。
柳七隻見木石真人似是坐著思忖了一會兒,隨後緩緩起身。
柳七麵色始終淡定如常,他不疾不徐地跟在了年輕道士慶淮的身後,踩著大堂門口的石階,一步一步地走了過去。
說著她眼眸一翻,怔怔地盯著柳七的眼睛:“難不成,你還打算將沈家滅門不成?”
怎麼來了這麼多人,莫不是沈從孝將外麵的人都給放進來了?
沈從孝聞言雖有些意外,但還是順勢放下了碗筷,笑著讚道:“柳姑娘當真是獨具慧眼。”
柳七卻是搖了搖頭,一臉漠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著桌上剩餘的菜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話音剛落,大堂門口的江湖人士一陣哄然!
柳七頓時感覺到,這些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從一開始的驚豔和愕然,逐漸化作了憤怒與怨恨。
看見柳七進來,沈從孝率先站起,先是有些不自然地衝著柳七抱拳,叫了一聲“柳姑娘”,隨後有些為難地看向了一旁的木石真人。
柳七沉吟片刻,抬眸回道:“你說的是沈盈?”
柳七小臉微微鼓起,認真思索了一番,隨後拍了拍腰間的驚寂刀:“暫時還沒想到,不過有緣人肯定是我,絕不會有其他可能!”
“沒錯,這桌上的大部分菜品皆用了一味靈藥作為輔料來烘製,放眼天下也唯有沈家的廚子有這份本事,可以將靈藥的藥力保留在菜肴之內。”
柳七眉梢一挑,聽著周宓繼續說道:“江湖中人為什麼這麼看重名聲二字,還不是因為有了名聲之後,其餘的東西自然有人會親手奉上!”
柳七循聲側目看去,隻見自己右側平行的位置,一名身穿短打馬褂,露出肌肉虯結的四肢的漢子,正滿臉怒容抬手地指著柳七。
柳七低垂著頭,緩步前進著。
這甚至不如柳七直接動手去搶來得簡單有效。
正當此時,人群之中有人先是低聲喃喃了一句:“柳姑娘……”
周宓眼眸一抬:“難道現在不是?”
不待周宓作出回答,柳七便搖了搖頭接著說道:“難不成你真的以為憑借著一枚木符,就可以讓百年沈家聽一個小丫頭片子的話,而且以沈盈對我的信任,她不至於會將整個沈家拱手奉上!”
心中已經開始籌謀起來。
“沈家主和師傅都在大堂內。”慶淮聲音恢複了正常的音量,繼而沉聲道,“柳姑娘,他們已經等你很久了。”
“這人不是丐幫永泉分堂的副堂主費超嗎?”
論年齡,彆說是柳七的爺爺,當年輕的曾爺爺都足夠了!
但柳七覺得,天下雙絕之一的蕭奇峰登基之後,縱使對江湖的掌控不如大將軍在世時,也不至於造成世道崩壞。
周宓看著柳七如此大言不慚的模樣,不禁“噗嗤”笑出聲來,隨後掩著嘴笑問道:“那敢問柳姑娘,你打算怎麼向沈家證明,你就是這個有緣人呢?”
但周宓卻說了一句令柳七有些無法反駁的話。
“你柳七的出現,難道不正應證著,當今世道已經逐漸崩壞嗎?”
突然人群之中紛亂驟起,隻見一道身影踉踉蹌蹌地從人群之中躥了出來,站在了大堂中央一陣手舞足蹈。
周宓見狀,搖著頭歎道:“其實眼下就有個最合適的法子,隻是看你會不會用,以及想不想用了。”
唯有鄭淩風和沈闕二人,臉上的喜色溢於言表,目光灼灼地看了看柳七,又不約而同的看了看柳七身旁的周宓。
柳七雖然覺得有些無語,但一時之間卻也不知該怎麼反駁。
“諸位,這位就是你們要找的柳七,柳姑娘!”
“有這麼明顯嗎?”柳七摸了摸下巴,一臉理所當然地回道,“與其再讓沈家這樣暴殄天物,不如將這些靈藥用到有緣人身上!”
周宓依舊是一副慵懶地姿態撐在桌子上,她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隨後笑著說道:“小柳七啊,你還真是不懂得人心。”
話音剛落,原本堵在門口的江湖人士紛紛調轉身形,朝著柳七看來。
已經稍稍平緩氣血的堂中眾人隻是朝其**的胸膛看了一眼,便紛紛麵露驚駭之色,膽子小的更是掩嘴驚呼出聲。
為什麼靈藥最後煉製出來的靈丹都是渾圓的球狀物,純粹就是因為球形的表麵可以更好的阻止藥力的泄露。
慶淮先是抱拳衝著柳七微微頷首行了一禮,但他抬起頭時,臉色已然變得肅然,眼中的擔憂清晰可見。
“你可彆忘了,沈家在一百多年前,也曾為某位傾其所有!”
正當此時,隻見原本擁擠的人群被分開,年輕的道士自大堂門口走出,腳步匆匆地穿過人群,徑直來到了柳七麵前。
柳七眼底泛出些許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