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家鎮,神洲酒樓。
整間酒樓已經被柳二包了下來。
柳七踏入大堂後,緊隨其後的柳二便衝著堂內正在忙碌的幾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出去。
柳七看著大堂中央擺滿山珍海味的圓桌,徑直上前坐了下來,順勢將腰間的兩柄刀解下放在了順手的位置。
帶著鞘的是驚寂刀。
那柄做工粗糙勉強能看出刀型的木刀,則是殺生刀。
自柳七從磨刀老叟手中奪得此刀後,便將一直隨身攜帶。
走上前來的柳二飛快地掃了一眼柳七手邊的兩柄刀,隨後笑嗬嗬地坐在了柳七的身邊:“這破地方也沒什麼好東西,我一大早特意派人從最近的府城請來的廚子,嘗嘗看是不是合你柳七的口味!”
柳二現在倒是財大氣粗的很!
柳七回想著剛剛進入餘家鎮時,沿途的大街小巷都被柳二的手下把守著,從海岸邊到這酒樓,柳七連一個鎮民都沒看見。
好在空氣中除了海腥味之外,柳七並沒有聞到血腥味,說明柳二倒也沒有將此處“清理乾淨”。
柳七此時也沒什麼胃口,況且這滿桌的菜肴看似豐盛華麗,但味道吃起來卻就一般了。
看見柳七隨意夾了兩筷子後就放下不動了,柳二不禁眉頭一皺:“怎麼,不合你的口味。”
“堂堂金馬商會的會長,請人辦事總不至於就用這區區一桌菜吧。”柳七眸光微垂,旋即直言道,“是不是在鬼蜮出了什麼岔子,所以想請我出手?”
啪啪啪……
“看來柳七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柳七啊。”柳二鼓著掌笑道。
他臉上笑容一斂,繼而沉聲說道:“世人皆知大秦天帝一統中原後便開始大肆焚書坑儒,將當時諸子百家的經藏洗劫一空,可他真的會燒了那些寶貴的經藏嗎?”
柳七豈能不明白柳二的意思,她語氣淡然地回道:“你想打秦皇陵的主意?”
柳二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隻要你願意幫我,秦皇陵中的寶物由你任選,剩下如何劃分你我也可以商量著來!”
柳七緩緩側首,冷峻的目光盯著柳二貪婪的雙眸,繼而慢條斯理地說道:“你在與我談條件?”
柳二聞言眉頭漸漸皺起。
咯吱――
正當柳二心中疑惑之時,柳七突然站起身來,座下的椅子在慣性的驅使下朝後滑出了一段距離。
柳七拿起手邊的刀重新懸在腰間,隨後朝著樓梯口緩步走去。
柳二緊皺眉頭望著柳七離開的身影,他不明白剛剛還算親近的柳七,怎麼感覺突然之間就和自己疏遠了!
即將走到樓梯口的柳七突然停住,隨後頭也不回地說道:“讓你背後的主子來見我,至於你……”
柳七話說一半突然邁步踏上了樓梯。
柳二有些木楞地望著樓梯口,突然臉上一陣青白變幻,巨大的屈辱瞬間淹沒了他的內心!
“我不配?”
“我不配和她柳七談條件?”
……
在屈辱的驅使下,柳二心中掀起了一陣滔天巨浪,在心底無聲地咆哮之後,柳二很快冷靜了下來。
他開口將候在門外的手下喚了進來,隨後在其耳邊小聲交代了幾句。
交代完後,其手下便利落地退出了酒樓,獨留下柳二獨自一人在大堂中。
柳二抬眸,眼神複雜地望了一眼樓上,隨後自顧自地給自己斟滿了酒,端起一口飲儘。
“砰!”
精致的酒杯拍在了桌上,表麵瞬間皸裂。
柳二低垂著頭,嘴角突然浮現出一抹自嘲的冷笑。
……
噠噠噠……
柳七在二樓選了一間臨街的房間,就在柳二獨自一人在大堂獨酌之時,她正站半掀開的窗邊,看著街麵的一騎疾馳而出,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其方向應該是往鎮子的出口去了。
“這個柳二,還真會給自己找主子。”柳七關上窗戶,小聲嘀咕了一句。
其實她剛剛也不知道柳二此番到底是受人蠱惑而來,還是他一心想要潑天富貴所以打上了自己和秦皇陵的主意。
看在一同生活了十幾年的份上,柳七和他坐下喝一杯倒是沒什麼問題。
至於其他的……
那純是他柳二想多了。
可現在看來,柳二的背後還真有人啊!
柳七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那位神秘的尊上。
他現在將一切都嫁禍到了自己的頭上,想必心中一定正得意的緊吧!
想到這裡柳七突然想去再去江南走一趟,聽說那位傅青書傅大人此時還在江南逗留,似乎想憑借著三寸不爛之舌將現在南北分裂的局麵徹底結束!
翌日天還未亮,柳七尚未動身,便遇見了一位來自江南的故人。
人是從窗戶進來的。
當黑影滾入房間的瞬間,桌上的燭光瞬間亮起!
黑影似乎被嚇了一跳,倉皇地後退兩步,將背緊緊貼在了牆上,一雙略顯驚慌的眸子穿過了昏黃的燭光,看見了盤膝坐在床上的柳七,正睜著眼睛望著自己。
柳七緩緩開口:“好久不見,方女俠。”
來人正是飛羽山莊江寄餘的高徒,曾經名動江湖的“四小飛鶴”之一方青鸞。
隻是今日的她一襲夜行衣僅露出了一雙疲倦的雙眸,渾身上下已然沒有了往日英姿颯爽的氣勢。
見對方遲遲不開口,柳七嘴角浮起一抹快意,隨即輕聲說道:“你若再不說話,我可就當你是來報仇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