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花的她!
許是因為顧筠然的特殊身份,風味人間上菜非常迅速,兩人簡短的交談間,菜品便一一端了上來。
兩個人,一個包間,一張桌子,桌上擺滿了富有宣城特色的菜肴。京醬肉絲、四喜丸子、紫蘇肉、蟹黃魚翅、貴妃雞、三鮮釀豆腐、驢打滾、烤鴨……十年前的記憶帶著濃重感撲麵而來。
十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薛佳20多年的人生當中,前18年都是在宣城度過的。
可以說,宣城承載了她所有成長的軌跡。
童年時小升初的情景還曆曆在目;和小夥伴騎自行車郊遊摔破了腿,鮮血直流時慌亂的場景她也依稀記得;初二時第一次參加鋼琴比賽獲得一等獎的時候似乎就在昨天;高中暑假時和同窗好友逃了補習班去看演唱會,最後受到了不小的責罰,她也牢牢記得。
在過去那些年裡,撇開父母的因素,她過得還算可以。
她的成長過程中,一直不曾得到父母的關注。
蘇錦言和薛仲明多年爭吵的婚姻生活中,感情早就消耗殆儘,最後隻剩下相互折磨。
偶爾,蘇錦言看她的眼神中,痛苦和憤怒交織在一起。
她很難理解那種情緒代表著什麼。
薛仲明自私狹隘,視她如同空氣,從不主動顧慮到她的感受,他的全部關愛都隻給了薛楠。
那些年她像個透明人一樣,在家裡沒有存在感,也不會有人在意她。
她習慣了不去索取,儘力做牆角一株努力生長的向日葵,不讓父母操心,也不博取關注。
有陽光,她就拚命汲取,拚命向上生長;沒有陽光,她就努力將自己變成小透明。
所以,當那場意外來臨的時候,她並沒有特彆難受,甚至久違的感到解脫。
她記得,那時她於一個昏黃的午後蘇醒。
短暫的迷惘過後,她表現的異常冷靜,甚至在聽完父母的噩耗後,也隻平靜的看了蘇錦蘭一眼。”
既沒哭,也沒鬨,少女的臉上沒有難過。
這種異於尋常的表現讓蘇錦蘭感到詫異。
有一次,蘇錦蘭在門外看到她伸手夠櫃子上的水杯,細細的手臂上插滿了密密麻麻的針頭,寬大的病服顯得她的身形格外單薄,少女的嘴唇因乾涸而微微發白,和她素白的麵龐幾乎融為一體。
她那時做完大型手術沒幾天,身體很難挪動,每動一下,就是鑽心刺骨的疼痛。
但她費力的夠著桌子上的水杯,額頭因為疼痛冒著大顆冷汗。
雖然隻有很近的距離,她卻花費了漫長的時間。
那時,蘇錦蘭想這個孩子,是有多倔強,都不肯麻煩彆人呢?明明前一刻,她就坐在病床前衣不解帶。
她亦不愛說話,在她為數不多的言語中,問的最多的,是“阿楠在哪裡?”、“阿楠還好嗎?”又或者“阿楠今天會來看我嗎?”
仿佛這個弟弟是她在世上唯一的牽掛,甚至比她自己都要重要。
蘇錦蘭一度以為她是不會笑的。
她會在自己給她喂飯後微笑致謝,也會在給她交費、請醫生、給她擦身體後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