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時候,醫生曾對顧筠然說,以後要平心靜氣,不輕易動怒,情緒上忌大起大落,有什麼事情想開點。
嚴格來說,他也算脾氣較好的那一類了。
儘管如此,出院後,他為數不多的幾次情緒波動都奉獻給了言清。
譬如現在,他就很想打死他。
礙於顧雲織在,他隻能將這個想法埋回心底。
他的母上大人對言清嗬護有加,比對他這個兒子還好。
這不,天天使喚他,言清則癱在家裡,什麼事都不用乾。
他挑著麵前的菜,心不在焉的說道:“媽,你什麼時候回去啊?我好提前給你訂票。”
顧雲織眼皮都沒抬:“急什麼?嫌我煩了?想早點攆我走?”
“沒有!”
顧筠然矢口否認:“這不是過兩天我也要回劇組了麼!我總得問一下吧?難不成你要在我走了之後一個人留在這啊?”
“工作怎麼辦?你都不回去的嗎?你以前不是常說自己在做一件很偉大的事情嗎?替祖國培養接班人多榮耀啊!可不能為了我一直耗在這兒,祖國的花朵需要你啊!”
顧雲織是小學老師,退休後又被學校返聘,繼續教書育人中。
顧雲織將一塊豬腦夾到了顧筠然碗裡,淡然道:“祖國的花朵是祖國的,隻有兒子才是屬於自己的。我又不是傻子,孰輕孰重我還分不清楚麼?”
顧筠然望著碗裡的豬腦,臉上露出了崩潰的神情。
顧雲織又開始替他盛魚湯:“你也彆催我了,你當我能陪你很多天嗎?一年到頭能見著你幾麵?人家逢年過節的兒子女兒都在身邊,我呢?隻能在電視機裡看兩眼,這幾年你就沒怎麼回過家!敢情你就不想我,隻有我自己牽掛你是吧!”
顧筠然不說話了,默默將豬腦放到了嘴裡,嘗試把自己當作一個沒有感情的咀嚼機器。
他的母親大人顧雲織無論情商,還是智商,都是碾壓他的水準。
彆人把愛藏著掖著,她就明麵上給你挑出來。
愛你也好,恨你也罷,大大方方不閃不避。
有優點說優點,有毛病挑毛病。
也正因如此,顧筠然從來不是她的對手。
他的性格與顧雲織截然相反,更偏向他父親多一點。
顧雲織是敢愛敢恨,敢說敢做,他是含蓄內斂,滴水不漏。
顧雲織常說,自己這輩子做的最成功的事情,就是生了他這個長相堪與自己匹敵的兒子,讓自己的美貌基因得以繼承下去。
其實則不然。
顧雲織年輕的時候長相中等水平偏上,比普通人多了那麼幾分好看。
顧筠然長得更像他父親多一點,他的父親年輕時的長相遠近聞名,橫掃附近幾大縣城,即便現在人到中年,依然帥氣不減當年,是那種站在人群中一眼就被人驚歎“這個人年輕的時候一定帥翻天”的那種長相。
不幸的是他父親於家庭道德這一塊有些汙損,因而被他母親遺棄了。
“小言啊,你們什麼時候回劇組啊?”
顧雲織轉頭問言清。
言清立刻答道:“阿姨,我們下周二回去,不能再耽擱了,阿然的戲份挺重的,本來劇組就因為他延期了,再拖下去還得延,他後頭還排了不少工作呢!”
顧雲織點點頭:“那就幫我訂這周六的票吧!”
“好嘞!”
言清欣然應了。
顧雲織自言自語:“早點走早點清淨,省得給人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