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覺感到宋嘉儀在躲避他。
說不上為什麼，但他就是有這種感覺。
這一晚上她的臉上寫滿了猶豫與拒絕。
他不曉得她在猶豫什麼，也不曉得她在拒絕什麼，明明他才應該是拒絕的那一個！
從某個瞬間起，兩個人的角色發生了交換。
明明一直是她窮追猛打，他避而不見的。
怎麼到頭來窮追猛打的是她，猶豫不決的也是她，兩頭都讓她占儘了？
這一個晚上的煩躁似乎到達了。
顧筠然覺得自己有點不高興了。
因此他便說出來了：“宋嘉儀，你是在躲著我嗎？”
宋嘉儀沒有說話。
她的一雙眼睛如白日晴空，明淨透亮，她的瞳仁漆黑深邃，轉動起來顧盼生輝，神采飛揚。
這會子不轉動了，像是沾染了多種情緒，飽含深意的望著他。
顧筠然不記得自己是第幾次看到這樣的眼神了，那種欲言又止，看破一切的眼神。
偏偏他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明白她想表達什麼。
他抹了把臉，沉重的歎了口氣。
行吧，君子不強人所難。
他正要開口，宋嘉儀說話了：“顧老師，你的車子停在哪裡？”
“嗯？”
顧筠然直直的看著她，一時忘記了回答。
他本來很煩躁的。
可不知為何，宋嘉儀說完這句話，他的心裡突然平靜了下來。
宋嘉儀不明白他在想什麼，一雙眼睛黑白分明的看著他：“不走嗎？”
顧筠然忙不迭的點頭：“走吧！”
他轉過身，向車子走去。
他剛剛再次確認了一下，確實是這樣。
宋嘉儀安靜的跟在他後麵。
言清大老遠就看到顧筠然過來，立刻開了車門下車。
正要衝上去叫爸爸，忽然瞥見他身後還跟了個宋嘉儀，言清大驚失色，又是打手勢又是做表情的，在地上亂竄亂跳，活像一隻張牙舞爪的猴子。
“臥槽！”
這是他能忍住的臟話最大限度了。
顧筠然甚至都沒正眼看他，直接把他當空氣，從他麵前經過了。
言清頓時不樂意了，指著宋嘉儀道：“什麼意思？”
話是對顧筠然說的。
顧筠然伸手打落了他的手指，麵無表情道：“閉嘴吧！”
他打開了車門，眼神示意宋嘉儀上車。
在言清殺死人的目光中，宋嘉儀渾身不自在的踏進了車裡。
顧筠然等她坐好，自己也從另一側上了車，默不作聲坐到了她旁邊。
宋嘉儀又往另一邊挪了挪。
顧筠然轉過頭幽幽看她，眼神哀怨的像是守了二十年空房的怨婦。
兩個人之間本來就坐的比較遠，差不多能塞進去一個言清了，她還挪這一下，是幾個意思？嫌棄他嗎？
他覺得自己的火氣又上來了。
宋嘉儀卻沒有看他，她抓著手機低聲道：“對，我暫時出去了，你們要不先回去吧，我好了再叫你來接我……不是，我沒有……我真的沒有……”
她抓著手機又往邊上挪了挪，小聲道：“我保證十一點前結束……”
活像是被家長宵禁的女大學生。
顧筠然靠在車座上，安靜聽著她對電話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保證的話，嘴角不自覺往上勾了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