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前段時間，他在渝州遇到他。
如今時過境遷，台上的人低吟淺唱，一如既往做著自己從前愛做的事業，台下的人五味雜陳，望著曾經家長一樣無微不至照顧自己的人百感交集。
餘灣的聲線很溫柔，是女生喜歡的那種乾淨純粹，不摻雜一絲雜質的嗓音，這一點從屋內大部分酒客都是女生就能看得出來，連蘇冉都不覺沉浸其中，輕晃著酒杯同顏栩說道：“這人的聲線不錯，要是在娛樂圈，應該能混出一席之地。”
顏栩點頭，笑著同蘇冉碰杯：“果然還是我的小冉慧眼識珠。”
卻聽見顧筠然用食指敲著桌子，有些心不在焉的說道：“大錯特錯，僅憑真本事的往往闖不出什麼名堂，阿栩你又不是第一天混娛樂圈。”
言語之中，竟似乎有些不滿。
顏栩很少見他如此，不覺有些詫異，同蘇冉交換了個視線，蘇冉輕輕搖頭，示意無礙。方才顧筠然那一番話，明顯將二人的意見全盤否定。細細琢磨，卻又不是針對他們，倒像是對台上那人的惋惜。
宋嘉儀顯然察覺顧筠然的異常，她用叉子叉了水果，放到顧筠然的盤裡，正要說話，卻見顧筠然匆匆起身，隨即想起什麼似的，俯下身來，湊到宋嘉儀耳畔：“我去去就來。”
說罷，匆匆向後台走去。
宋嘉儀抬頭瞥了一眼台上，方才唱歌的人已然不見了。
顏栩看了眼顧筠然離去的方向，回過頭用微妙的眼神打量宋嘉儀。
宋嘉儀接收到顏栩的眼神，她決定禍水東引，用胳膊肘輕輕捅了捅旁邊的蘇冉：“蘇冉姐，你覺不覺得，顏栩哥的眼神好像在慫恿我去抓奸？”
蘇冉轉頭打量了顏栩一眼，表情甚是玩味：“確實，不過我懷疑他最近煮夫當久了，有點無聊，想找點刺激罷了！”
這話真是容易引起誤會，顏栩立馬伏低做小做乖巧狀，深情款款目視蘇冉外加拚命搖頭，力證自己絕無二心。
宋嘉儀看得分外尷尬，她覺得自己心中那個形象高大的顏栩正在一點一點坍塌，雖然顏栩向來走溫情路線，但這種小嬌妻人設，宋嘉儀一時之間顯然不能接受。
她不著痕跡的避開視線，端起酒杯淺啜：“蘇冉姐似乎並不擔心顏栩哥會有異心？”
誠然，這話隻是隨口一說，並無實證，她總不好時時看他二人眉目傳情，隨找點話題也好過繼續這樣下去。
蘇冉右手托腮，笑著看了宋嘉儀一眼：“我有點忙，不太有時間去考慮這個問題。”
宋嘉儀問得敷衍，蘇冉答得更敷衍，這話聽起來，完全可以理解為“我有點忙，不太有時間去想他”之類的，宋嘉儀覺得不妥，卻見顏栩臉上並無不悅，依舊和顏悅色的看著蘇冉。
宋嘉儀不覺詫異。
蘇冉回望了顏栩一眼，補充道：“其實異心這東西，防是防不住的，兩個人在一起，更多的是看願意為對方做多大的努力和讓步，彼此包容才能長久。喜歡這東西，除了感覺，還要考慮適不適合，我們沒在一起的那些年，阿栩也沒喜歡過彆人，就算他喜歡上彆人，彆人也未必適合他，我對他放心。”
顏栩依舊淡淡笑著，並不說話。
這真是滿滿的狗糧，宋嘉儀吃的盆缽滿滿：“要是二位介意，我可以隨時當自己不存在的。”
雖說狗糧吃的猝不及防，但撒狗糧的二人並無惡意，隻不過自己現在形單影隻，一個人吃著實多了些，再這麼吃下去，她要打飽嗝了。
蘇冉搖了搖頭，臉上帶了些無奈：“你呀，就會貧嘴，倒是和我那小師妹有點相似。”
說到這裡，蘇冉不由得輕輕歎了口氣，臉上的惋惜之色愈發明顯：“難怪顧筠然會選擇你，鬨來鬨去，他喜歡的還是這一掛的。”
宋嘉儀自然知道她在說什麼，總不好在這裡承認自己就是她的小師妹，顧筠然喜歡的也依然是她的小師妹。她有些心虛，便趕緊扯了個話題，將這事蓋過去了：“那蘇冉姐為什麼不選擇一開始就和顏栩哥在一起呢？明明那時候都有了阿燦了？”
這個問題顯然二人早就討論過了，所以默契的望了彼此一眼，這種眼中隻有彼此的感覺令蘇冉心安。
她看向台上，目光有些久遠，仿佛飄到很遠的地方：“那時候啊，確實不適合……”
那時候的他們，一個是名不經傳的十八線，外加頂著私生子頭銜的冷門男演員，一個是迫於生計被安排家族聯姻，天天遊走在相親宴上的少女家長，兩個都處於不安定的狀態，無論是誰都沒法拯救彼此，成為守護彼此的存在。
“現在呢？”
宋嘉儀窮追不舍。
蘇冉以一種戲謔的眼神盯著宋嘉儀上下打量：“小嘉儀，你今天有點八卦啊！”
宋嘉儀用力擠出笑容，右手捏著桌上的餐巾紙：“蘇冉姐，你那麼忙，我也那麼忙，偶爾八卦一下調劑工作壓力嘛！”
蘇冉的眼睛裡依然裝滿調侃：“你戲耍周子正的時候，我可真沒覺得你需要調劑工作壓力。”
宋嘉儀直接避開視線：“所以到底是適合還是不適合嘛？蘇冉姐，你沒看顏栩哥都等的眼睛快直了？”
她指了指旁邊正端著杯子對蘇冉行注視禮的人。
被點到名的人轉頭笑了下，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現在也不適合。”
蘇冉答得十分淡定。
宋嘉儀目瞪口呆：當年不適合，現在還是不適合，所以他們到底適不適合？
顏栩看到宋嘉儀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嘉儀，你現在還有心情來吃我和小冉的瓜，真的不考慮去看看阿然在做什麼嗎？”
宋嘉儀從桌子上爬起來，隨手理了理鬢發：“不看了，顧老師對我矢誌不渝忠貞不二，去看了反而代表我不信任他。”
這樣的答複有些意外，又仿佛早在意料之中，顏栩笑著轉頭繼續盯著台上的顧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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