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晉遠坐在椅子裡,麵色蒼白的揉著眉心,望著桌上有關宋嘉儀的動態彙總,思緒雜亂的一時之間不知從何理起。
白晝降臨,都市的霓虹悄然退場,他還沒處理完宋嘉儀留下的爛攤子,不期然接到江明躍的電話。
宋嘉儀醒了,在醫院狂躁不止,嘴裡翻來覆去的提及他的名字。
宋晉遠不知此刻見麵是好是壞,之前他往醫院跑了數次,也都被拒之門外了。
這會子突然提及,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江明躍同他說道:“老師今日就會回來,大約好與壞,您都要做一個決斷了。”
聽完這話,宋晉遠心裡一個咯噔,仿佛掉落無邊深淵,一顆心不住往下沉。
抬首四顧一片茫然,一時竟有不知所措之感。
左邊是亡妻之女,右邊是摯愛結晶,他曾蒙上天眷顧將其合二為一,而今回首看去,已是滿目瘡痍。
宋晉遠癱坐在寬大的椅子裡,靜靜感受時光的流逝。
腦袋嗡嗡作響,仿佛上千隻蚊子在耳邊同時扇翅。
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宋晉遠將窗簾打開,站在窗前俯瞰,感受這座城市的蘇醒。
他坐下不過須臾光景,電話鈴聲響起,許是浸了晨起的露水,張秘書的聲音裡還帶著一絲涼意:“宋董,凱文李到了。”
“讓他進來。”
一陣小心翼翼的敲門聲後,一身花裡胡哨的凱文李縮著脖子,整個身子都佝僂起來,小心翼翼的走進那間曾讓他充滿恐懼的辦公室。
“宋董,您……您找我。”
他站在辦公桌前不安的搓了搓手,視線不經意落到宋晉遠身後插著的高爾夫球杆上,被高爾夫球杆支配的恐懼再次占據了他的大腦。
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悄然襲來,凱文李一個哆嗦,抱緊雙臂,瞳孔劇烈震動起來。
宋晉遠掀開眼皮,冷不丁看了他一眼。
凱文李難以控製的顫抖起來,連牙齒也跟著打架,相互撞擊起來。
“有有有……什麼……什麼事嗎嗎……您您……您說……”
他糟糕的打扮和滿身的酒氣令宋晉遠頭痛欲裂,宋晉遠垂眸,右手用力捏緊眉心:“往後站。”
“什麼?”
凱文李不明所以,伸長脖子追問了一句。
宋晉遠抬眸望去,眼中的銳利像是要將他刺穿:“你滿身酒氣熏得我頭暈。”
“哦哦!”
凱文李忙不迭的往後退了幾步,退到他自以為安全的範圍,雙手這才放了下來,抓住兩側的衣服,拚命揉捏:“您叫……叫得急,我……我怕……怕讓您久等。”
他理了理糟糕的衣服,試圖抹平上麵的褶皺,衣領上一點暗紅的乾涸酒漬令他慌亂不已:“下次不會了。”
遠離宋晉遠之後,果然便沒那麼冷了,舌頭伶俐了許多,說話也不打結了。
宋晉遠放下右手,眼神裡的威壓依舊逼得凱文李不敢直視。
“知道為什麼叫你來嗎?”
凱文李張了張口,雙手無力的搓揉著,視線無處安放,在這間巨大的辦公室裡四處亂晃。
他原本打算一直裝聾作啞,然而宋晉遠身後那支高爾夫球杆仿佛是道催命符,逼得他一點一點往後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