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閉上雙眼,耳畔仿佛響起先帝的聲音。“軍士的命,為百姓而活,軍士之血,當為家國而流……”
高高在上的虞國皇帝,此刻正麵臨著一場艱難的抉擇。
“陛下,臣有事啟奏。”崔敬忠緩緩站出,一臉鄭重。
皇帝沒有回答,他睜開眼,一股冰冷的目光落在崔敬忠身上。
可一向慣會察言觀色的崔相,今日似乎沒長眼睛,絲毫看不見皇帝的目光,自顧自說道,“臣啟奏,太子私交梁人,以國之重鎮商貿許以為利,與梁人私換金銀……”
“崔敬忠!”皇帝還未從先帝的感傷中走出來,便被崔相震住了。
這件事,前些時日上過奏折也就罷了,今日他竟然拿到早朝上來說。他想乾什麼?想趁此逼朕廢了太子嗎!
原以為崔敬忠會閉嘴,沒料到他繼續道,“殿下以蘭、青城兩座城池之商貿為利,與梁國相交金銀,殿下豈知這兩座城與戎狄相鄰,乃我大虞邊境重鎮。若許梁人行商,日後兩國在此勾結,我北境危矣!”
皇帝一怔!在上一封奏折裡,崔敬忠不是說太子許給梁人的是東部小城嗎?怎麼扯上了青蘭兩城?這兩座城的利害關係,皇帝自然知曉。
崔敬忠似乎並未注意到皇帝疑惑的神色,揣著手繼續道,“前日上了奏折臣便細查此事,誰知太子所許梁人城池太多,這兩處也是臣昨日才發現的……”
皇帝向崔敬忠投去了殺人的目光,崔相權當沒有看見。他話也說完了,低垂著頭,又是一副做小伏低的文臣做派。
任誰也看得出來,崔相這是明著給了太子一刀。
有人雖然平日與他政見不合,可這個時候還是在心裡給崔敬忠豎起了大拇指。瞧瞧人家這膽量,不愧是爬上了右相之位的人。
看完了崔相,又看太子。
朝堂上一片安靜,此時的太子抖如篩糠,皇帝未發一言,雙眼中露出一股冷厲的目光。他看著眾人,又看向太子。他想不通,以青蘭二城與梁人進行愚蠢的交易,是誰給太子出的主意,他當真不懂這其中利害麼!
太子有罪,該懲。可皇帝不想罰得太重。一是心疼自己的兒子,二是如若太子被廢,其他皇子,哪個撐得起未來的國祚。
於情於理,太子不能廢。可如今太子的處境,樁樁件件,哪個不是大罪!
可看著太子此刻跪在自己腳邊哀求的模樣,皇帝心中一涼。堂堂儲君如今這般不顧身份地在百官麵前哀求乞憐,麵子裡子都失透了。就算日後登上大位,這些大臣們誰又會真的心服口服。
新皇無威,撼動國本,若不臣之人再生異心,那才是真正的國祚不保!
罷了,他還有三個兒子。碌碌無為總比顏麵儘失要好,隻要他給儲君留下可用的肱骨大臣,自己的兒子定能坐穩這皇位。
想到這裡,皇帝長歎一口氣。
“太子失德,不堪為重,豈可守器纂統,承七廟之重。即日起褫奪皇太子位,搬離東宮,回太子府思過三年。無令,不得出宮。”
太子聽到這話,癱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這身,怕是翻不了了。
聖言一出,群臣心裡也暗抽涼氣。這太子,終究是被廢了!
太子一廢,儲位空懸,這朝堂啊,以後變數隻怕更多。隻不過,現在沒人敢提及重新立儲一事。
“陛下!”正當群臣準備高呼陛下聖明之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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