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語心中又是一陣無言。正準備讓白承之閉嘴,想看看第二道論題是否有人選擇反方時,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我來。”
說罷,一道身影從容地走上台,穩穩站在了反方的彩旗之下。
忽如其來的變化讓眾人都沒有反應過來,良久,學子裡有人驚呼。“呀!是今科傳臚,葉家小侯爺!”
傳臚,意為殿試的二甲第一名。
葉寧語聞言,心頭一動,往台上看去,那個少年郎不是自家胞弟又是誰!
剛剛她和白承之說話,竟沒有注意葉安珺的動作。
看著弟弟那副沉穩的舉動,葉寧語的嘴角不禁浮上一層笑意。
果然是葉家的孩子,她的親弟弟!敢為他人不敢為之事,敢說他人不敢說之言。就衝這一點,不管阿珺今日是勝是負,當他踏上那方論台之時,便已經勝了。
葉安舒不禁在台下鼓掌歡呼,一個勁喊著“五哥”,生怕彆人不知道這是他家兄長。
圍觀人群裡,認識葉安珺的不在少數。有國子監的同窗,還有普通學堂的讀書人,亦或是其他大都百姓,許多都是見過這位葉家小侯爺的。如今見他敢於做出這番決定,心中沒來由敬重了幾分。一時間,葉安珺還未開口說話,便已收獲了不少掌聲。
見反方是這位才華卓絕的葉家小侯爺,剛剛幾個喊著要上台的少年們聲音驀地小了許多。
最後,主持辯論的中年男子指了指剛剛最先出聲的那個。“有請這位公子上台。”
那公子聞言,也不遲疑,幾步就走上台,站在“正”字旗的下方。
“葉兄,今日要得罪了。”
“無妨,子晨兄儘管出言便是。”
葉安珺口中的子晨兄,也是他在國子監的同窗。此人去年及冠,今年已有二十一歲,葉安珺習慣稱呼他的字。隻不過今年的會試沒有上榜,也就無緣殿試,隻得等到下一屆再行科考。
他明明比葉安珺要大上幾歲,卻是沒能考中,這幾日心思頗為鬱結,對葉安珺這位同窗也心情複雜。既有敬重,也有滿心不甘。
兩個小廝已從下方的名牌牆上取出了杜子晨的名牌,由於葉安珺沒有提前報名,有人又拿了一個空名牌寫下葉安珺的名字,分彆掛在他們二人身後。
銅鑼聲響,計時香燃起,杜子晨緩緩開口。“鄙人以為,舉賢者,當以都城為先。隻因都城為一國之核心,各工各部,皆在都城。都城之於人,就好比心腦一般。賢能之士必以都城為重,鞏固核心,再固天下,方可天下安寧。”
葉安珺聞言,幾乎不假思索道,“子晨兄所言不妥,一國之核心並非一座城池,乃腳下寸土,乃天下百姓。誠然,都城如心腦,為天子之都,有天子坐鎮,受四方來朝。可州府郡縣為周身血脈。郡縣治則天下安,血脈暢則身康體健。我以為,一國賢能之士不妨放之州府郡縣,方可發揮大功用。”
好一個“郡縣治則天下安,血脈暢則身康體健。”如果說剛剛杜子晨的那句“都城如心腦”讓人頻頻點頭道是,那麼葉安珺的第二個比方則讓人看到了更為廣闊的一片天。
“葉兄如此看重州府郡縣,在下有一疑問,為何先帝開朝,先穩大都,再立州府?先帝之舉,豈不證明賢能之士要以大都為重?”
“非也!孟子有雲舜發於畎畝之中,傅說舉於版築之間,膠鬲舉於魚鹽之中,管夷吾舉於士,孫叔敖舉於海。多少古人賢士,皆出於民間,可見一人要逐光明之路,必要經民間曆事,方可有根有基。”
杜子晨皺著眉,“誰讓你說古人了,我們討論的是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