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也來了。”段氏笑著和白承之打招呼。
“白先生和陛下是至交,此等大宴,白先生自然是要在的。”葉永和笑了笑。
“夫子。”葉安舒對白承之行了禮後,下意識看向了葉寧語,想看看自家長姐臉上有沒有什麼異樣之色。可他依然覺得兩人的神態很尋常,察覺不出一絲異樣。
“不如我們一道進去。”白承之笑著提議。
於是,原本就浩浩蕩蕩的葉家隊伍,又多出了兩個人。
武英殿中,大家依次落座,席間依然是三品以上朝臣、誥命夫人以及皇室宗親和使團。葉寧語隨江氏坐在一處,白承之坐在了她對麵。
主位上,新帝居中,新帝生母太後坐在一側。太後眼眶紅腫,看上去精神有些不濟。而另一側,也設了一張小小的桌案。
儘管禮官說,將小公主的席位設在這裡多有不妥,可在新帝的一個眼神下,禮官便閉了嘴。
罷了,這位新帝能牽著小公主登基,眼下一場宴會又算得了什麼。
可永安並不知道自己這個位置已經引來一番風波。此時她坐在那裡,眼中閃著好奇的光芒打量著席下一眾人等。忽然,她在看到葉寧語的那一刻,眼睛亮了一下,衝著葉寧語微微笑了笑。
葉寧語也微微勾唇,回應一笑。
新帝和太後舉起酒杯,“朕無才無德,忝居上位。在座眾人或是朝中肱骨棟梁,或是我大虞友好邦鄰。願諸位日後多多相協,與朕共同拚出一個和平安穩之世,還民於安樂。”
說罷,虞帝和太後齊齊舉杯,一飲而儘。眾人也齊齊舉杯,飲下天子親敬的這杯不同尋常的酒。
葉寧語聽著新帝的這句話,淺淺笑了笑。
和平安穩之世,還民於安樂。新帝在這種場合沒有大放厥詞,說什麼開創太平盛世,他所思所想,隻不過是一個和平安穩之世。聽上去,對於一個帝王來說,這般胸懷未免不夠大氣,可葉寧語知道,恰恰這才是一個帝王最值得去守護的東西。
“陛下,臣以為以陛下之心胸和天資,彆說和平安穩,就算是開創國富民強、國威浩浩的上國盛世,也不過是時間問題。”
這話在殿中響起得格外明顯,聽得在座朝臣眉頭微微蹙起。什麼上國之威,在自己人麵前說說倒也罷了,眼下其他五國使臣還在,這話若是傳出去,難免不被人笑話。
“咳咳。”崔敬忠作為殿中資曆官職皆最高的朝臣,對著舉杯說話的長安王咳了咳。又看向新帝,“陛下以百姓安樂為先,令老臣佩服。得此君主,是我大虞百姓之福!”
崔敬忠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聲音幾乎哽咽,說完又對著天子深深一拜。
群臣見狀,皆有些咂舌。崔相還是那個崔相啊,雖然天子更替,可這位右相拍馬屁的功夫,可謂在眾人之上。這眼力見兒,這反應,這臉皮。
殿中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段氏緩緩起身,“陛下,崔相說得對。本公主雖為女子,卻也知道為帝者,當以百姓為先。百姓安樂,便是盛世。若百姓不安,國庫再充,兵力再強也無用。那不是百姓之國,隻是皇家之國。”
段氏一語說罷,眾人的目光皆落到了這位衡陽公主身上。
眾人一陣唏噓,這位公主之言,可謂十分大膽。自己明明是段家人,卻說這大虞不是段家的,這世上有哪個皇帝喜歡聽這種話。
眾人緩緩看向天子,不知新帝會不會忽然變了臉色。
誰知天子笑了笑,和氣地看向段氏。“姑母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