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寧秋緩緩睜開眼,眸子中透出一抹悲傷。“長姐,我睡不著。”
“我就知道你沒睡。”葉寧語扶著葉寧秋起來,拿了個靠枕墊在她的背上,又探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燒著呢。”
“長姐,我沒事。”葉寧秋說著,就咳了幾聲。
“事情我都聽說了。”葉寧語將她的一雙手放到被子裡,歎了口氣,“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辦。”
葉寧秋搖了搖頭,“登基前幾日,他來府上找我,那時我已經做了心理準備。知道他一旦為帝,就算日後能走到一起,他也絕不可能是我一個人的。即便我有這個準備,可……”
說到這裡,一滴淚毫無征召地從葉寧秋眼角滑落,“可我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忍不住難過。長姐,我是不是太小氣了,明知道他是天子,還有這般想法。”
“難過是正常的。”葉寧語伸手替她拭淚,“你在他成帝之前,與他相識,與他確定心意,從始至終你看重的都隻是這個人,無關他如今新帝的身份。”
“可是長姐,他總有一日會妻妾成群,妃嬪無數。我隻要一想到會有好多女人與我擁有同一個男人,我就不願……可是這話,我不能在他麵前說。”說著,葉寧秋的淚就一滴滴落下來。
“我知道,我知道……”葉寧語輕撫著葉寧秋的背。
“我本是一個庶女,在他還是成王之時,我想著反正也是一個閒散皇子,若兩人真心相愛,倒也罷了。如今他身份尊貴,我知自己無法做他的正妻,也不想做他的妃嬪。那日在府上,他與我立下三年之約,現在看來,還是我想得太簡單了。”
聽到庶女二字再一次從葉寧秋嘴裡冒出來,葉寧語在心裡長長歎了口氣。
這個詞已經很久未聽葉寧秋提及過了,葉寧語也是用了許久的時間,才將這個妹妹從身世的泥潭裡拉出來。她以為葉寧秋已經重生了,誰知在遇到新帝這件事後,她一夜之間就又變成了以往那個自卑怯懦的三妹。
“誰說你不能做皇後的!”葉寧語鄭重地看著她,目光裡帶著一絲冰冷。“你要真與陛下相愛,若陛下有意立你為後,我葉家就是你的後盾。誰要是敢說三道四,我定不放過!”
葉寧秋愣愣地看著葉寧語,一抹感激從眼中湧動。可隨後,她還是低下了頭。
“母儀天下的位置離阿秋太遠,阿秋沒什麼大誌,隻想與心愛之人共度餘生。”葉寧秋言語哽咽。
這句話讓葉寧語覺得異常熟悉,似乎也曾在哪裡聽到過類似的話,不過大意是“我對那個位置沒興趣,隻想自由自在地活著。”
葉寧語覺得,自己這個三妹和新帝倒真是般配得很。
“我聽說朝中好多大臣這幾日都將嫡女關在家裡,暗暗請了宮裡的嬤嬤教授禮儀,有意送女入宮,侍奉天子。”葉寧秋說話時,語聲都變得虛浮了許多。
“你先不要想這麼多,好好養身體。等你病好了,我們去問問他。”葉寧語倒了一杯熱茶遞到葉寧秋手裡。
葉寧秋沒有喝茶,隻愣愣地看著葉寧語。“去問他?”
“自然要問,這件事得看他是什麼想法。”見葉寧秋沒有喝茶的意思,葉寧語又將她手裡的茶杯拿開。“他對你的心意或許比你想象的要重得多,所以你先好起來再說。若他能在百官施壓之下堅持等你,你為何不可大膽地邁出一步,與他並肩站在一起?”
“與他並肩站在一起……”葉寧秋喃喃地重複著葉寧語的話。
“對。”葉寧語鄭重看著她,“情感能讓人變得軟弱,但往往也是人往前走的動力。隻要他不退,你也不能退。”
葉寧秋有些恍惚地看向葉寧語,時而眼中有些光亮,時而神情又變得落寞。
“你先好好休息,我晚些時候再來看你。”葉寧語拍了拍葉寧秋的肩。該說的話她已經說了,接下來便是需要葉寧秋自己想通。
畢竟,兩個人的事,總要他們自己徹底全心全意考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