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臉自然是被她打理過,彆說隔著鬥笠,就算是當麵瞧,白承之也覺得這張臉與真正葉寧語的臉差了半截。
“白先生可能認出我?”葉寧語笑了笑。
白承之亦抿嘴一笑,“葉大姑娘的影子倒是一點都不剩了。”
“那便好,就算是梅特使與我相隔一步之遙,隻怕也認不出。”
圍場開了一道口子,允許百姓遠遠觀摩,此時已有許多百姓聚集,翹首以盼看向圍場內。
隨著幾聲重重的鑼響,皇家隊伍終於在萬眾矚目中浩浩蕩蕩走向圍場。
今日沒有華蓋馬車,太女、太孫,眾皇子皇孫皆馭馬而來。隊伍足足有百來人,他們皆身著馬裝,就連太孫也是一襲黑衣馬裝。個個精神十足,看上去威風凜凜。
這便是大燕皇家的威嚴麼?葉寧語看著那排長長的隊伍,那裡的人都是與白承之有些血緣的親人。
伴著大氣磅礴的鼓樂,太女眾人步入圍場。
圍場內依次設位。一襲明黃龍袍、九龍珠冠的老者被太女和太孫雙雙攙扶至華蓋之下,其餘人等跟在之後。
老燕君麵朝百官和圍欄外的百姓,麵色肅穆,威嚴中帶著幾分略顯疲憊和虛弱的病態。他今年六十出頭,須發花白。
太女太孫來至天子麵前,躬身叩拜。
“參見陛下,吾皇萬歲。”百官和外圍的百姓皆跪地山呼,驚得圍場內林中鳥群陣陣飛出。
老燕君靜靜坐著,環視四周。他沒有開口,隻微微抬手,眾人這才平身。
平身的葉寧語不由看向白承之,他此刻正隔著人群看向老燕君的方向,若有所思。
設計殺害自己生父,一手造就命運改變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他此時心緒如何能寧?
“梅大人在那邊,呼延嬋儷也來了。”葉寧語低聲說了兩句話,希望能將白承之從失神中拉出來。
白承之果然抬頭朝四周看了看,看到了梅芷卉、榮安王、犬戎公主一行人。他正了正色,神色恢複了片刻。
太女緩緩步至燕君身旁,眼神示意,燕君點頭之後,太女才麵向眾人開口。
“大燕以武立國,以文定國。如今,大燕國祚四十年,國運昌隆,百姓安定,實乃天佑燕土。然亦需我輩不忘開國之苦,方知守國之難。狩獵,在於固我輩之誌,強我輩之國!”
太女的聲音慷慨萬分,底氣十足。她凝視百官和百姓,如同一尊神在俯視蒼生,讓人生出敬仰與信服之態。
“固我輩之誌,強我輩之國!”百官及百姓的聲音傾瀉而出,如江流入海,轟隆聲震天。
“諸位都是我大燕的好兒女,今年狩獵與往年一樣,文官亦可彎弓拉箭,小兒亦可策馬揚鞭。不分男女,不分年紀,能出者儘出。願諸位展露風姿,取得佳績。”
太女話畢,擂鼓聲動,伴隨著呼呼作響的旌旗,人們心中蓬勃氣概噴湧而出。
燕君微笑著看向太女,眼中隱隱透著幾分自豪。
在旁人看來,這無疑是一幅父慈女孝,君臣和睦的溫馨場麵,誰又能想到二十年前深宮之中發生的那些事呢?
即將狩獵的人們拿著屬於各自組彆的腰牌,紛紛躍上馬,麵朝前方不見儘頭的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