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善的警戒心已經拉滿,理智在敦促她出去,就當什麼也沒發生她隻需要守在門口,就算真發生了什麼也與她無關。這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可是就在這時候薑善瞥見了床單的底下,床單跟地麵接觸的地方,底部整個都是黑的,黑色的物質正從縫隙裡滲透出來,仿佛緩慢無聲的土,床單的邊緣都在化為碾粉,以一直僵硬的頻率共振著。
薑善渾身發涼,讓她現在無視一切出去,顯然辦不到了。
忽然,床單在她麵前、驟然扭曲動了一下。
薑善觸電般地後退了一步,條件反射地眼睛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床單。
床單開始顫抖、以及不斷扭曲起來,扭曲的幅度完全不是人的骨骼能做出來的動作。
而高文武綁出來的那個繩結,正在以最大的力道被拉動,撕扯,床單甚至發出一聲聲哧啦、纖維被撕碎的聲音。
眼前這場麵跟僵屍玩過界似的,薑善忍無可忍,直接先下手為強,一把扯下了已經撕裂的床單。
裝神弄鬼?直接看看你的真麵目。
薑善終於看見了這個被侵蝕者的全貌,是個枯槁的中年女人,她的頭半耷拉著,手臂晃在半空,一雙腳已經全“發黑”了。
薑善聽見自己倒吸涼氣的聲音,這模樣一點也不比裹著床單時候好看,更像骷髏了。
女人的手臂裡肉已經不見了,身體裡的骨骼在“黑灰”中若隱若現,原來之前裹著床單看起來異樣的形狀,是因為她被侵蝕掉的骨骼。
女人朝著薑善邁了一步,“孩、孩子……”
這女人的執念是她的孩子?薑善理所當然注意到了她的肚子,肚子上醜陋的疤,此時正有無數的黑色物質在那道疤中來回翻動。
“我的、我、我的孩子……”女人嗓子裡發出的聲音已經不像人聲了,像是壞掉的擴音器,在一點點扭曲發聲。
更恐怖的是,她雖然還在說話,薑善卻依然聽不到她的呼吸和心跳。
一個沒有了呼吸和心跳,卻依然在說話的女人。
“呃啊……”女人的嗓子眼裡發出野獸類似的嘶吼聲,同時她開始步步逼近薑善。
這屋裡隻有薑善一個活人,女人的眼裡能看到薑善胸腔內跳動的血紅的心臟,她本能地很羨慕。她被渴望驅使著,去接近薑善。
薑善不知道自己在女人的視野裡是什麼樣子,她隻是潛意識感到事情大條了。
現在是真的不能讓這個女人離開這個房間了,但凡讓外麵的人看見這喪屍一樣的情景,都得無人生還。
“你,你你能不能聽懂我說話?”
女人的回應是朝著薑善又雙叒叕近了一步。薑善有點絕望了,她朝著四周迅速看了一圈。
屋裡沒有任何趁手的工具能用的,有唯一的床單已經撕毀了,還有什麼方法能阻止這個女人?
整個床單蓋住的地麵都黑了,隨著女人朝薑善每移動一步,她發黑的雙腳就會在地麵上留下一塊焦印。
這麼強烈和快速的侵蝕?
薑善克製不住的心驚,這景象她仿佛曾經隻見過一次,那是在鬆山病院的時候,她的病房突然整個天花板都在幾秒之內被侵蝕滲透了,在她眼前變為黑壓壓一片。
此時,則是她腳下的地麵,猶如死神的領域。
“你彆過來,再過來我真的就不客氣了。”
可惜這被侵蝕的女人已經隻剩動物的本能了,人類的言語已經起不到作用。
女人在薑善對麵擺出了詭異的弧度,她整個人像是急速風乾的蒲公英,肉和骨從她身上飛速六十。
“你彆再往外走了……我,我要動手了!”
薑善聽見自己胸腔內猛烈跳動的心臟聲音,她的生機與女人的死氣形成一種詭異的鮮明,薑善手心裡滲出了汗液,對麵女人“融化”的速度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