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鎮玄司!
七月十五,中元節。
清溪縣。
夕陽西下,暮靄沉沉。
霞光透過雲幕,將小城鍍上一層暖橘色。
城中一隅,青石板路的巷子口有顆老槐樹,在夕陽餘暉下照映出淡長斜影。
“站住!”
一聲突兀高喝打破了這份寧靜。
隻見遠處兩道身影風馳電掣,直衝老槐樹而來,一頭紮進了樹蔭中。
在經過一陣激烈的打鬥聲過後,樹蔭裡傳來追捕者勝利的宣言。
“彆動!你被捕了!”
暮光透過樹枝縫隙,落在那兩道身影上。
追捕者是個身材修長的少年,身著皂袍,腰挎橫刀,做捕快打扮,他喘著粗氣,強硬地將逃犯按在樹乾上。
少年叫陳寧,祖輩在衙門裡當捕快,兩年前他繼承祖業,成了陳家巷的捕頭。
彆看陳寧隻是少年郎,但抓賊拿匪從不含糊,方才他可是追了賊人整整五條街。
那賊人似乎累壞了,躲在陰影中喘著粗氣,並發出古怪的“嗚嚕”聲。
晚風徐徐吹來,老槐樹輕輕搖曳,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響。
風撩起陳寧的發梢,青絲淩亂,也吹起了逃犯身上的毛,洋洋灑灑,如柳絮般飄出去老遠。
原來,那賊人並不是人,而是一隻皮毛油光發亮,灰黑紋路的癡肥狸花貓。
這狸花貓著實肥大,不算那條粗長的尾巴,立起來也要有半人多高。
“貓阿四,你是自己主動交代,還是要我用手段?”
陳寧喘勻氣息,緩緩拔出腰間橫刀,抵在狸花貓的脖子上。
若是尋常的狸花貓,肯定沒辦法給他答複,但這隻肥大的狸花貓不同,它神情比人還豐富,竟然開口求饒。
“陳捕頭彆動手!小的這就把銅錢都交出來,還請陳捕頭手下留情。”
貓阿四哭喪著臉,趕緊卷起尾巴,露出兩枚銅錢。
陳寧用刀尖挑起兩枚銅錢,冷冷盯著他,“彆耍滑頭,還有。”
貓阿四眼角抽了抽,兩個腋窩的毛發分開,又露出兩枚銅錢,訕笑道“陳捕頭真是火眼金睛……”
陳寧用刀尖又挑下那兩枚銅錢,“還有。”
“陳捕頭,沒了……”
貓阿四臉色變了變,有些哀求地看向陳寧。
陳寧沒作聲,手臂向下一晃,腳尖順帶踢在貓阿四的屁股上。
“哎呦——”
貓阿四哀嚎一聲,屁股夾縫裡“叮叮當當”又掉出來四枚銅幣,還伴隨著一股濃黃煙氣,夾雜著古怪臭味。
那味道很難聞,像是醃了半年的臭雞蛋開缸,刺鼻衝腦,能熏得人鼻涕眼淚齊流。
若是尋常人聞到這味道,肯定會被當場熏暈過去。
可陳寧早有預料,提前屏住了呼吸,輕輕揮動臂膀,用刀刃接住銅錢。
“收起你那點小花招!”
他轉動身軀,將貓阿四從濃黃煙氣中拽出來,“主家說還有一枚玉佩,是你自己吐出來,還是讓我用刀從你嘴裡扣出來?”
“彆彆彆!不勞煩陳捕頭動手,小的自己來!”
貓阿四神情緊張,趕緊伸出爪子,拉開自己的嘴巴。
它的舌頭就像是一條蛇,彎彎扭扭,探進喉嚨中,然後卷出來一塊濕嗒嗒的羊脂玉,放在陳寧的刀刃上。
“陳捕頭,全了,這次真沒有了!小的也是迫不得已,勞煩您開恩,放小的一條生路!”
貓阿四用爪子捋直了舌頭,趕緊求饒,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鬼話連篇!”
陳寧冷哼一聲“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了!前兩次你是怎麼給我保證的?做到了嗎?
彆以為衙門沒法關押你,我就收拾不了你!待會兒就把你送到鎮玄司,讓你好好長長記性!”
“彆彆!陳捕頭您開恩啊!小的絕不會再犯了,千萬彆送我去鎮玄司!”
貓阿四頓時慌張,奮力扭轉著肥胖的身軀,想要掙脫。
陳寧手中刀往前抵了抵,“彆亂動,我的刀可不長眼!”
“我不動!不動就是!”
貓阿四眼底滿是驚恐,舉起兩隻前爪,總算是安靜下來。
“老馬,清理一下。”
陳寧順手一抬,刀刃震顫,將那八枚銅錢連帶羊脂玉拋起,向身後落去。
“來了!”
巷子裡跟來一個跟陳寧年紀相仿的小胖子,抬起手臂,精準接住銅錢和玉,動作行雲流水,與陳寧默契十足。
這個略顯富態的家夥叫馬長思,是陳寧的搭手,也是陳寧手下唯一的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