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嘴!”
陳寧拍掉馬長思的手,沉聲道“我說的是,我認識那白衣倀鬼生前還是人的模樣,不止我認識,你也認識,半年前,我們一起見過。”
“半年前,外縣,白衣的姑娘……”
馬長思擰著眉頭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驚呼道“周如玉,周姑娘?”
他用力拍了下手,“寧哥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周姑娘當時確實穿了一身白色衣裙……可,可她不是走了嗎?為何會成了倀鬼?”
這姑娘馬長思頗有印象,是因為周姑娘確實長得清新脫俗,身上又有姑娘們少有的書卷氣,讓人難以忘懷。
當時見到周姑娘,馬長思還起過小心思。
不過,周姑娘走得太快了,他還來不及說。
“周姑娘走之前,跟馬家有過節,當時還鬨到了衙裡……會不會跟馬家有關係?”
馬長思揉著額頭,“如果跟馬家有關係,可就真的出大問題了!馬家是咱們清溪縣的大戶,就算我家跟他們家有點遠房親戚的關係,估計也沒辦法混進去查案……”
“彆著急亂猜,是不是周姑娘,還需要確認過。”
陳寧沉聲說道,“辦案不能著急,需要抽絲剝繭,徐徐圖之。我們已經抓住了蛛絲馬跡,就有調查下去的方向。”
說著,他起身下床,開始穿靴子。
“周姑娘的事情先放到一旁,等等再去查,先給我說說,那夜發生了什麼?”
陳寧穿好靴子,抬起頭來,“我隻記得,我打跑了那白衣倀鬼,之後發生了什麼?或是,你看到了什麼古怪的事情?”
“古怪的事情?”
馬長思下意識看向陳寧的胸口,臉色有些難看。
隻是一眼,陳寧就察覺出異樣,沉聲道“那樣我胸口的東西,你看到了?”
“不止是我看到了,項大人,釋海大師,蘇先生,大家都看到了。”
馬長思沉聲道“就你胸前那個古怪,像是蛇一樣,咬人的東西……”
壞了!
這件事還是沒能掩蓋住!
陳寧心中“咯噔”一聲,暗自攥了攥拳,又緩緩放開,聲音低沉許多,“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把你看到的,一絲不差說給我聽。”
“好……”
馬長思點點頭,趕忙說起了那夜的事情。
從陳寧被肉太歲控製暴走,到項悲歌用血肉喂食,再到項悲歌抱著他進了勵耘齋。
馬長思一口氣講完,然後說道“我不知道勵耘齋裡發生了,項大人也沒給我說,隻是項大人出來的時候,變了好多。”
“變什麼了?”
陳寧心中有種不祥的預感,聲音沙啞追問。
“變老了,蒼老了好多,頭發都白了……”
馬長思愣愣回應,如實相告。
陳寧身軀微微顫抖,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言不發,大步向外走去。
“哎?寧哥你去哪?”
馬長思喊了一聲,趕忙追上去。
陳寧並沒有搭理他,而是沉默不語,快步向著後院走去,越走越快。
當他來到後院的時候,麵容一怔,感覺與往日有些不同。
項大人不喜歡花草,隻喜歡喝酒,所以他的院中立了很多碩大的酒缸。
那些酒缸是他釀酒用的,用項大人的話來說,這輩子喝上自己釀的酒才算是完美。
雖然他釀的酒一般,不是很好喝,但他很用心,幾乎每天都會來擦拭他的酒缸,當成了絕世珍寶那般照顧。
此時,酒缸上蒙上了一層細細的灰塵,還有落葉。
若是項大人沒時間打理,劉伯也會替他打理的。
但如今,酒缸上落塵無人管,隻有一種情況,連整日閒不下的劉伯都沒了心思擦拭酒缸。
就在陳寧愣神的時候,房門緩緩打開,劉伯端著飯菜從房間中走出來。
劉伯神情落寞,眼神灰暗許多,手中的飯菜是冷的,但是沒被動過的痕跡。
“劉伯!”
陳寧趕忙上前,喊了一聲後,看向屋內,“項大人……”
“小寧,你可醒過來了!”
劉伯眼前一亮,但很快暗淡下去,“項大人很擔心你,你趁著大人還清醒,趕緊進去看看他……不然等會兒睡著,不知道何時才能醒的。”
“項大人他……”
陳寧哽住了,不知道該怎麼問。
“你進去看看,就都知道了。去吧,趕緊去吧!”
劉伯歎息一聲,低著頭往外走去。
陳寧轉身看向那微闔的房門,緩緩把手放上去,隻感覺木門有千斤重。
他手放在門上良久,才深吸一口氣,緩緩推開沉重的房門。
陳寧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輕聲喊道“義父,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