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仰許少大名,今日終於得緣一見,果然是少年英才,俊朗非凡。”七爺站起身來,笑容和煦,言行之間沒有半點江湖上的殺伐氣,這對於一個在江湖的廝殺之中傲視群雄的梟雄,實在是不容易。
這說明他心止如水,身上連煙火氣都沒有了,又哪還會有殺伐氣?
“坐。”七爺拱手道。
許半生客氣的說道“七爺請坐。”
七爺倒也不客氣,重又坐下,許半生也在他對麵落座。
“第二次。”許半生坐下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就讓所有人一愣,除了七爺沒有人聽得明白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七爺微微一笑,道“許少果然是高人。”
“那名拍賣師的後事處理的如何了?”許半生又問。
七爺正在給許半生倒茶的手,由此一滯,原本均勻的水流卻出現了斷流。不過一霎而已,很快接上,可是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七爺的手微微停滯了一下。
付村站在一旁,原本七爺說話他是不該插嘴打斷的,但是許半生這句話,卻讓他恍然大悟。
“是那把拂塵?”
許半生抬頭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道“是。”
“難怪許少您那日在拍賣還沒開始之際,喊了個一千萬的高價。那把拂塵絕不值這個價,當時甚至還有些客人誤會許少是來幫我們抬高那東西的心理價位的。原來,許少是為了不讓那個拍賣師接觸那把拂塵!”付村徹底明白了。
“本想或可順手救他一命,但是看來,他命中合該有此一劫,逃也逃不過。”許半生淡淡的說,仿佛說的不是一條人命,而是一根落於桌麵上的發絲。
“許少已經儘力了,此乃他的定數,逃不過。”七爺此刻又開了口,將倒好茶的杯子推向許半生,“許少,請茶。”
“七爺可知自己的定數?”許半生接過那杯茶,不動聲色的說道。
七爺平靜的笑著,喝了口茶,頜下胡須卻微微有些顫動。
“我今年怕是沒辦法和兄弟們一起過年了。倒是沒什麼遺憾,唯獨有些放不下這些兄弟們。”
一句話,舉座皆驚。
七爺的死活其實和方琳毫無關係,但是方琳也大吃一驚。
而付村,則是像有一個炸雷在他耳邊炸響一般,他幾乎要跳了起來,滿臉震驚之色,聲音都顯得有些走樣。
“七爺,您……”
七爺倒是依舊淡定,擺了擺手,道“一切自有天定,我能享受這幾年的安詳時光,我已經很滿足了。這本就是我求來的,現在得到的一切,已經比我早前期待的要多得多,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隻要兒女安好,兄弟們順利,我就放心了。”
“七爺您彆說了,您身體好著呢,而且您還這麼年輕,還有大把的……七爺,難道您得了什麼病?”付村急道,他知道許半生是有妙手回春之能的,說這話,也是希望許半生可以出手相助。
“我沒什麼病,這是我的命而已。”七爺早已看淡生死,從他二十年前央求那人替他改命開始,他就知道自己隻有二十餘年的壽命了。運氣好點兒,多個一年半載,運氣差,甚至還沒達到他所希望的地步,就已經結束。
一開始的時候,七爺也經常為了自己隻有二十年的命而徹夜難眠,可是二十多年都過去了,他哪還有什麼放不開的?
一個人,生下來就注定會死,但是不知道自己的死期,還能有滋有味的活著,每一天都有新的希望。可是,一旦知道自己會死於哪一天,再好的日子也變得索然無味。
七爺不是沒有後悔過,但是他知道,即便給他一次重來的機會,他還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至少,他能給家人兒女以及身邊的兄弟留下很多東西。經過二十年的歲月,七爺早已將這一切看得很淡了。
付村不知道七爺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不明白,方琳也不明白,就連李小語也是雲裡霧裡,不知道許半生跟七爺這是打的什麼機鋒。
七爺好端端的坐在這兒,為什麼就會說他無法再跟家人和兄弟一起過年了呢?
付村焦急的將眼神望向許半生,希望許半生能夠施以援手。
許半生卻緩緩轉動著手裡的茶杯,複而將其端起,口中說出來的話,幾乎讓付村絕望。
他說“很抱歉,七爺,這件事我幫不了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