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關了燈再看。”許半生不是故意賣關子,而是他去解釋遠不如讓夏妙然親自看一看。
夏妙然帶著狐疑退回到開關那邊關上了屋裡的燈,然後看著手裡的鈴鐺,卻並未發現任何異常。
抬起頭剛想發問,卻想到許半生站的位置,夏妙然走了過去,整個人都沐浴在月光之中,然後,她很快發現了端倪,以夏妙然的聰慧不可能發現不了這枚鈴鐺的影子已經消失不見了。
“咦……”
夏妙然發出一聲疑惑的呼聲,然後她快步退回到靠近門口的位置,點亮了屋裡的燈光。
影子出現了,這一點確係無疑,此刻這枚鈴鐺,看上去就是一枚普普通通的鈴鐺,即便輸入精氣,也頂多隻能感受到這是一枚帶有自身氣場被西方的聖光加持過的法器而已。
啪嗒!
燈光再度被關閉,夏妙然重回月光之中,毫無疑問,鈴鐺的影子不見了。
轉過身,夏妙然看著許半生,舉起了手裡的鈴鐺,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什麼時候開始的?是因為金日旬的原因麼?”
夏妙然和許半生的想法不謀而合,可現在,許半生已經不這麼認為了。
“恐怕它一開始就是如此。”許半生平靜的說道,然後抬了抬手,指著地上的蒲團,自己先主動盤腿坐下,夏妙然便也挨著許半生坐了下來。
“我剛才仔細的回憶了得到這枚鈴鐺之後每次使用時的情景,大多數甚至都是在白天,在日光之下,它是有影子的。將其掛在這裡之後,偶爾會在晚間與之相處,可都開著燈,幾乎還從未有過關燈的場景。唯獨一回,便是給方琳的父親煉製往生回天丹的那一天,因為往生回天丹的氣場的陡然擴散,導致電路都出現了問題,隻可惜,當時我已經昏昏睡去,沒能親眼看到這枚鈴鐺的異常。否則。我早該發現它的異常。”
夏妙然點了點頭,她也從許半生的話裡聽出,許半生同樣並不清楚這枚鈴鐺為何在月光之下會失去它的影子。
同時。她在許半生的話裡,還聽出了一些隱藏的很深的東西。
“你說你當時昏睡過去了。可你現在如何能確定當時電路出了問題?”
許半生抓起夏妙然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入定和回溯。”許半生淡淡的解釋道,“剛才,你來之前,我已經煉成了猛虎丹,並且給小語服下去了。空乏了身子,就上來打坐入定。隨後進入到一種更加升華的狀態。很難描述,倒是有些像是某些科幻小說和電影裡描述的那樣,我當時是站在一個更高的維度上,所有過往的片段都會出現在我的眼前。我能看到方圓數公裡之內發生的極其微小的事情,哪怕是一隻貓又偷了主人一條魚吃,哪怕是一隻小鳥在空中飛行的時候進行了排便。同樣,我也能看見從前在我身上發生的一切,包括我睡著了的時候,包括我在昏迷不醒的時候,包括我以前從未發現的一切。”
夏妙然驚詫了。她明顯緊張起來,柔荑抓住了許半生的膝蓋,指甲甚至都陷入到許半生的皮膚之內。
“你進入先天境界了?”夏妙然的聲音甚至都帶著顫抖。她吸收了器靈的一切,對於術數界以及整個修行世界的體係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她很清楚,僅僅隻有入定,還停留在後天境界,可若是能夠做到許半生所說的回溯,那就已經完全脫離後天的範疇了。
當然,關於許半生所說的回溯,這個詞有很多的版本。不同的門派,不同的修行體係。都會對這種狀態有不同的描述。
可是,狀態是一樣的。許半生的描述就代表了這種狀態,那是唯有進入到先天境界才能達到的狀態。
許半生卻緩緩的搖了搖頭,笑道“哪有那麼容易,連意之境都還沒窺見門徑,何談先天。應該隻是某種偶然,或者還是星雲大師所說的那番話,在我身上發生的事情,不能全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去衡量。”
夏妙然若有所思,道“星雲大師怎麼會知道這麼多的事情,難道他和你師父一樣,已經到先天了?”
許半生擺了擺手,道“師父多半不是先天,星雲大師就更加不是,否則,也不會被赤蛟麾下將士積累千餘年的怨氣所傷。並不是所有東西都是我們能夠理解的,更加不是所有東西都是我們能夠掌握的。就包括你和曾文,我到現在也是一籌莫展,為何那個莫大師有如此之能,竟然可以製造靈體。按照常理來說,這位莫大師早該先天乃至已經大羅金仙了,可他卻始終不敢露麵,足以見得他真實的修為,可能並不如我。當然,也可能不是,我隻是想說,並不是每件事都可以被解釋。”
夏妙然若有所思,這是一種很局限性的思維,她現在所看不清的那些東西,就好像外頭的芸芸眾生,隻是為了一口飽飯一床被窩而忙碌奔波,站在他們的角度,在他們的世界裡,他們也無法理解修行者的世界。在他們看來,修行者也跟神仙沒什麼區彆了。
這就是維度的差異。
維度不僅僅隻是科幻小說裡的三維四維這些,許半生腦中的維度也絕非三維空間加上時間軸那麼簡單,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精準描述的狀態,一種遠遠超過人類思維所能限定的狀態。
其實人類總是局限於自己所了解的知識體係在思考,一旦脫離了這個知識體係,我們就無所適從,甚至,絕大多數人都並未思考過要脫離這個世界既定的知識體係。而往往對此進行思考的人,都被視為瘋子,人類對他們的定位也往往是“哲學家”這三個字。
從某種意義上說,如果天道並不孤單,這個世界或者三界之外存在著和天道平等的存在,那麼,哲學家就應當都被視為修行者。
修行和修行也是不儘相同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