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品相師!
到了近前,許半生看的愈發清楚,此人一頭銀發雪白,不束不係披在腦後,鼻如懸膽,目似朗星,嘴唇偏薄,從麵相上看,此人一生幾乎從未遇到什麼阻礙,幾乎完全是順風順水過來的,但心性略顯偏狹,並不是個很好相與之人。
當然這都是從前在地球上的相術,到了九州世界,對凡人也還行,可對修仙者,就未必那麼準確。畢竟修仙者都是數百年壽命乃至數千年壽命的,相術也往往會出現一絲偏差。
來到中神州之後,許半生的相術還從未像今日這樣看的明朗,看此人一眼,就仿佛此人一生都儘在許半生眼中一般,這種感覺讓許半生很奇怪。
“前輩慧眼,想必是返虛大能,晚輩雖不才,可前輩欲收晚輩為徒,是否也要聽一聽晚輩的意願?”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不過區區築基,縱然天資了得,可我一介返虛真一要收你為徒,這是你莫大的機緣,你又有什麼意願可談?”
許半生搖了搖頭,從容笑道“前輩此言差矣。正因前輩乃是返虛真一,所以才一定要聽聽晚輩的意願。前輩看上的是晚輩的資質,是晚輩的正一仙身,在前輩看來,以此資質,兼之前輩的悉心教誨,晚輩理應百年化嬰,二百年入神,五百年返虛。可晚輩卻覺得如此壓力過巨,急於達到前輩的期望,隻怕反受其害。前輩與晚輩之間差距無異於天地之遠雲泥之彆,晚輩麵對您這樣的一位師尊,隻怕壓力山大。”
那人擰眉道“你不願拜我為師?”
“不是不願,實乃不能。前輩也知道,晚輩乃是正一仙身,何謂正一?正道滄桑。一本清源,此乃正一。既得此仙身,自當終生不事二師。方為我證道之根本。前輩必是名門高人,又是返虛真一。修煉對於前輩而言已是虛妄,體悟天地,飛升踏虛,才是前輩的追求。到了前輩這等境界,又豈能將神思用於授徒之上?早日參悟天地玄妙,重開飛升通道蒞臨仙庭才是正事。”
那人反倒笑了,星目之中射出兩點寒光,他道“好小子倒是牙尖嘴利能言善辯。吾返虛兩千年,始終不得大道感悟。兩千年來白雲蒼狗,也不知看過多少人飛黃騰達卻又鬱鬱隕落,飛升通道在哪裡,終不可尋,眼見隻剩下數百年的陽壽,再不尋個合適的徒兒傳我衣缽,難道要我將這一身本領帶到虛空亂流中去麼?”
“前輩如此大能,若是真覺得證道無望,何不殺入幽冥。也好問問那閻王老兒,為何您返虛兩千載,卻始終等不到飛升通道打開?世人皆傳言飛升通道已經關閉。仙庭已不複存在,難道前輩就不好奇,不想問個明白?以前輩之能,早該證道飛升了,不是麼?”
“你這小兒,儘是胡說,不過這句閻王老兒,倒是頗合我的胃口。我在這中神州縱然無敵,可與仙神相比。始終差了一個飛升的機緣。你叫我去尋閻王老兒問個明白,豈非讓我去送死?”
許半生搖了搖頭。笑道“若是仙庭都不存在了,又哪有什麼閻王老兒?即便有。那也不過是修仙者屍位素餐,以前輩之能,自可隨意大鬨幽冥,返虛無法轉世投胎的規矩,大可從前輩這裡改一改。屆時生死簿到手,前輩還不是想給自己增添多少陽壽便增添多少陽壽,屆時也與仙神無異了。”
那人哈哈大笑起來,笑得不能自禁,好半晌才指著許半生說“你這小兒越發胡說了,仙庭若都沒了,就說明仙神也絕非長生不死,我又豈能在這凡間永世逍遙。一派胡言!況且,若是仙庭仍在,我隻是不得其門而入,遇到閻王老兒,豈不是一招都擋不住?你還是要讓我去送死。”
“仙庭若仍在,前輩兩千載都無法悟得天地之玄機,大開飛升之門,恕晚輩直言,那隻怕前輩也就止步於此,與升仙無緣了。既是如此,見得閻王老兒,問個明白,好歹不枉這兩千多年,即便是化為天地元力,消散在虛空亂流之間,至少心中再無憾事。”
許半生一番話,倒是把那人說愣住了,他呆呆的看著許半生,胸中竟然真的生出一種殺入幽冥,抓來閻王老兒和那地藏之尊好好問問,為何自己返虛兩千載,依舊無法悟通天地玄妙。
許久之後,那人突然又笑了起來,隻是笑容之中卻多了幾分寒意。
“差點兒被你這小兒唬了,我要收你為徒,你卻跟我說什麼大道。就算是要殺入幽冥,那也得看著你化神之後。你這等資質,在那個什麼……什麼派的,著實是暴殄天物。以他們的本事,你怕是千年都不見得能返虛。”
許半生又道“千年返虛與五百年返虛有何區彆?”
“當然有區彆。”那人眼一橫,可卻似乎已經想到了許半生要說什麼,便又道“早一日返虛,便早一日逍遙於這天地間,豈能沒有區彆?”
“隻有返虛方能逍遙於天地間麼?化神便不行?元嬰便不行?又或者返虛其實也不行,隻有飛升之後才能逍遙於天地間?”
那人又被許半生說愣住了,可飛舟之中將二人對話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莊昕,卻是越聽心中越是顫栗不已,他已經漸漸的從此人的相貌以及說話風格,還有他所說的無敵於中神州,並且返虛已經兩千年,這些綜合起來,隻有一人而已……
難道,此人便是傳說中的那位……?
急忙傳音給許半生,莊昕道“半生,你問問他是誰!”
許半生剛想回話,卻聽到那返虛斥道“偷偷摸摸傳個什麼音?難道以為我這就聽不到了?”
“前輩誤會了,我師兄傳音並非怕前輩聽見,而是怕隔牆有耳。”
“有我在此,又有何人能偷聽我們對話?方圓百裡之內,早已屏蔽天地,除非是大羅金仙降世。否則絕無人能聽到我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