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來想去,安心還是否決了亢有財的計策。
“除了最後一條,其他的都不可行。開春之後,便是百姓青黃不接之時,也是我們每年放貸的黃金時段,屆時咱們吃的虧都可以找補回來。”
“這個劉文炳壞就壞在,他動用關係租借了皇莊的糧庫儲鹽。你今天敢動皇莊,明天內衛就會出現在你家裡!這麼做太愚蠢了!”
季博常也點頭讚同安心的說法。
“現在我們還是處在商戰的範疇,你若敢動皇莊,那性質就變了!甚至咱身後的家主都要受到牽連。”
“如今我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亢有財,我警告你,最好收起你那危險的想法,彆把我們都拖下了水!”
亢有財剛剛怒急攻心,沒有考慮那麼多。現在被兩人一提醒,心中也是一陣忌憚。
“兩位仁兄說的在理,剛剛是亢某衝動了…”
“不過,他劉文炳能借皇帝的皇莊儲鹽,總不能借皇帝的人運鹽吧。他不是喜歡在夜間運鹽嗎?咱們完全可以在這上麵做做文章,讓他的鹽入不了城!”
“不但如此,咱們還可以堵截從長蘆鹽場過來的押鏢隊伍,讓他的鹽進不來。這樣,內部咱們安排人去他那裡鬨事,外部讓他的鹽進不來。我看他劉文炳能囂張到幾時!”
這次安心與季博常都沒有反對。商場如戰場,勝利者享受饕餮盛宴,失敗者隻能淪為魚肉任人宰割。都身處劣勢了,我還跟你講什麼武德?
安心思慮了片刻,神情嚴肅的點點頭
“這個可以有…但你我身份特殊,為防牽連到家主,絕不能輕易出手。所以此事不能由我們去做…”
“畢竟,現在我們尚且不知劉文炳背後之人是何方神聖,不確定因素太大…”
季博常也點點頭道
“安兄言之有理。你我兩家皆有官商背景,牽一發而動全身,慎重些是好的。稍後我會去信我家家主,將相關情況稟告上去,等待家主的命令再說。”
“至於當下,隻能先以價格戰拖延一番,順便清清庫存再說…”
隨後,季博常又一臉慎重的看向亢有財。
“至於亢兄…你也不想你家家主有事吧?”
亢有財浸淫商道多年,自是知道其中利害關係。
“你我皆與背後家族休戚與共,亢某自然不會拿亢氏開玩笑。不過我們不能出手,不代表彆人不能出手…”
“我們手裡不是有一幾個劉文炳那邊投過來的嗎?讓他們去做,就當投名狀了。可惜翁籩那個狗東西已經出發去河南了,不然…嗬嗬…”
亢有財說完,臉上露出了奸滑的笑容。
安心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亢有財,到底是從邊地走出來的,夠陰狠,不似他們江南商人有儒雅之風…
“亢兄想的太簡單了,反複之人,其心必異。單單讓那幾個投誠的人出手,亢兄就不怕他們把我們給賣了?”
“所以,我們這邊也要安排幾個一起,一來打消這幾人的疑慮,二來,也好監視一下這幾人。”
季博常補充道
“我看不如先誘之以利,然後找人私下暗示一下,讓他們主動去辦,這樣我們才能摘的乾淨…”
亢有財“季兄此言甚妙…”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一個陰謀就這麼誕生了。最後,三人六目相對,紛紛露出了耐人尋味的微笑…
…
三家議定之後,各自的行動速度很快。翌日,北京城中各家鹽鋪突然統一降價,將食鹽價格下調到了五十文一斤。
與此同時,從第二天開始,四海商會旗下的十家鹽店就陸續出現了鬨事者,有的以鹽店裡的鹽摻土為理由,在鹽店到處找茬…
有的說劉文炳的鹽有毒,家裡吃死了人,要劉文炳殺人償命…
有的說鹽店的鹽吃了全家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