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少年聽了福鬆公子的話立馬就不鬨了,“啊,對啊,我怎麼把這事忘了!”
說完又把目光轉向周斌,“快說,你家娘子何時才能出來?”
周斌還沒來得及為小伍的命運慶幸又要麵對世紀大難題,一張臉頓時扭成了麻花,“這個……我家大娘子確實身子不舒服,你看這……”
中二少年大怒,“哼,什麼身子不舒服,就是裝清高罷了,你騙得了彆人可騙不了我,快點兒讓你家娘子出來,否則我們就自己進去了!”
周斌雖然見慣了風浪,但是麵對這樣的惡少,仍然頭疼不已,心說小姐啊,在秦淮舊院你裝什麼清高啊,你倒是有名聲了,可苦了老漢我啊!
這差事真不是人乾的,我還是去找廠房吧,曹五爺那邊已經催了好幾次了,我以後還是安心地熬鮮油吧,即便當不成大掌櫃,當個管事也行,總比在這裡受夾板氣強。
他正盤算之時,李曉君已經來到了照壁後麵,她悄悄往外一看,就見一個中等身材的年輕士子和一個十三四歲的中二少年帶著幾個狗腿子堵在大門口,周斌和小伍一跪一站,正與他們對峙著。中二少年咋咋呼呼,一口一個“婊子”,罵得極為難聽,而那年輕士子雖然一句話都沒說,卻不怒自威,一看就是久居上位之人。
看來此人來頭不小啊,周斌這次看走眼了啊!
唉,今年是犯了太歲嗎,怎麼老是被人堵門呢?
李曉君有些無語,她不知道的是這才是秦淮舊院的常態,在這個時代哪裡有那麼多高素質的翩翩佳公子,大部分恩客不是土財主就是二世祖,封門堵路才是他們的拿手好戲。遇到這樣的事情,老鴇子先是好生安撫,同時去請背後的大佬出麵擺平,媚香樓以前的大佬是複社,複社中人雖然隻是一群讀書人,但背後的勢力盤根錯節,一言就可以通天,因此即便是盤踞南京兩百多年的勳貴都不敢輕易招惹他們。
如今新皇登基閹黨得勢,特彆是阮大铖出山以後,複社中人就遭到了滅頂之災,媚香樓首當其衝,先是香君被逼自殺,後來貞娘被迫嫁人,現在麻煩又來了,當真是不死不休啊!
中二少年話音剛落,身後的幾個狗腿子就大聲附和道,“對,對,公子說得對,就是一群婊子,裝什麼清高!”
中二少年也得意洋洋地道,“哼,她們這一招叫欲擒故縱,她們最喜歡了,還以為騙得了本公子,哈哈哈,被我識破了吧?走,跟我一起進去!”
周斌嚇得差點兒跪在地上,想攔又不敢攔,心道你識破個燈兒啊,裡麵住的根本就不是貞娘,我能放你進去嗎?
啊,這裡的差事真是乾不下去了,老漢還是另謀出路吧!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決定站好最後一班崗,“實不是有意冒犯兩位公子,實是我家娘子身子不舒服,晦氣,不能服侍幾位大爺。”
“這……”中二少年竟然被噎住了,他雖然自以為聰明,其實不過是個半大孩子,畢竟麵子淺薄,周斌這招一出他竟然懵了。
李曉君在後麵看著,忍不住想笑。
這個老烏龜找的什麼理由啊,竟然連大姨媽都請出來了。
不過,他雖然鎮住了中二少年,卻被為首的福鬆公子輕易識破了,福鬆公子早就娶妻生子了,臉皮自然比中二少年厚得多,見周斌老實巴交的臉色隱藏著一絲得意之色,就冷笑一聲,嗬斥道,“你這龜奴好沒道理,欺負我孫愛師弟年幼無知耶?你們媚香樓的事情彆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知道嗎?你們如此推三阻四,莫非真想讓我宣揚出去不可?”
周斌大驚失色,心道莫非這個狗屁福鬆公子已經知道了內情,此番上門就是故意來砸場子的,那還得了啊?
正彷徨無計之時,那福鬆公子卻難得地嘿嘿笑了一聲,又道,“嘿……你再阻攔,我定要宣揚出去!”
李曉君看著眼前的一幕,知道周斌已經抵擋不住了,隻得在裡麵叫了一聲,“周叔,你進來一下。”
福鬆公子那一夥人聽到李曉君開口了,頓時興奮起來,大聲嚷道,“喲,原來李貞娘就在此處,為何還不出來一會?”
“就是,又不是見不得人的雛兒,何必遮遮掩掩的,我們長得又不醜!”
“哎,你還是快出來吧,再不出來我們可就進去了。”
那中二少年也喜氣洋洋地道,“哼,我就說這是你們的詭計吧!”
眾人七嘴八舌,好像打了一個大勝仗一樣,隻有福鬆公子仍然淡定無比,隻是不屑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