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釧逐波江水遙!
第二天吃過早飯,江遙一身雙麵絲布料月白衣衫,行動間似有雲紋在流動。“寶兒,我要出趟遠門,少則半年一載,多則三年五載。”江遙說。
寶釧吃了一驚,怎麼說走就走。“兄長是看望師父?還是有彆的親戚?”“沒有。”“在長安城裡找點事做,或者在家裡找份差事不好嗎?”寶釧還不知道他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不論多長時間,我一定回來。”江遙把匣子交給寶釧,“你帶著,這是母親留給你的念想。”江遙笑了,這些天來他頭一次展露笑顏。“這也是母親留給你的。”寶釧想夜明珠貴重之物,帶著遠行也是不妥,再有見財起意的。
寶釧拿出梳子,用一塊錦帕包好,“你把梳子帶上,這是娘貼身之物。”江遙鄭重地收下,揣在懷裡。解下腰間佩玉,“這塊玉是師父給我的,放在家裡。”寶釧一並放在匣子裡。
“我去和夫人要兩個小廝,陪你一塊走,路上有個照應。”寶釧怕他形單影隻,不安全。“我一個人萍蹤浮影,習慣了,帶上兩個人,反要分心於他。”江遙的本事寶釧並沒見識過,他不欺負彆人就是好的。
寶釧翻箱倒櫃,把各處的碎銀找出來,拿出一隻金釵一並包了送給他。出遠門花錢地方多,救個急也行。
江遙回來時間不長,但兩人相處融洽,一塊承歡母親膝下,互相扶持。今兒一彆不知歸期,“兄長早去早回。”兩個人自是不舍,灑淚惜彆。“我一定回來。”江遙和寶釧辭彆,又到王夫人處辭行。竟是一路南下。
寶釧手握佩玉,麵有憂色,江遙會去辦什麼事?她很擔心,江遙不告訴她,就是怕她擔心。“小姐,這塊玉和你的一樣。”浣紗拿著兩塊玉比對,這兩塊玉就是一對。
這兩塊昆侖玉都是從江遙師父那得的。希望乳娘在天之靈保佑江遙平安。寶釧在心裡默默祈禱。
司製司給文宗送來一雙豹皮靴子,鞋麵花紋斑斕,穿在腳上柔軟輕便。文宗穿著靴子在殿裡溜達,潁王估摸著靴子差不多做好,他還得舊事重提。不是說一雙靴子就收買文宗,而是一個女孩子伏虎獵豹,容易嗎?麵對猛獸,沒嚇到暈過去,還能彎弓搭箭。
文宗穿上這樣一雙靴子,大唐巾幗不讓須眉,一國之君能不高興?文宗一見穎王開門見山“李家千金應該娶進皇家,”
穎王大喜,“不過,你和老八誰合適?”文宗故意的,穎王著急搶過話頭“皇兄,我比八弟年長,他還年輕可以再等等。”
文宗樂了,“你也知道著急,我以前一提讓你娶親的事,你就顧左右而言他。”“陛下,臣弟以往玩心重。”“朕把李德裕召回京城,計議此事。”穎王滿麵春風退下。
穎王回府,心裡高興,叫上王美人奔酒肆去。他站在雅間窗前,臨窗眺望,瞅著瞅著他咧嘴樂了。想李家千金,李家千金就到。
臨窗的街道,寶釧一身男裝帶著兩心腹逛街。她總感到一道灼熱的視線盯著她,讓她如芒在背。“李公子。”她循著聲音,穎王從窗戶探出頭來,笑嘻嘻望著她。她叉手致意“王爺。”打聲招呼想腳底抹油。
穎王哪給她這機會,兩個隨從已經跑下樓來,一左一右站她邊上,說是穎王有請。兩個丫鬟自動自覺在樓下找個座位,“小姐,我們在樓下等你。”浣紗、桂子目送寶釧上樓。寶釧哀歎,這哪裡是請?兩個侍衛在後麵跟著,到像是帶上來的。
雅間裡潁王和美人對飲,美人熱情地把寶釧往裡讓,寶釧推辭,隻在外首坐下。“自從狩獵之後,多日不見李公子。”“王爺相邀,小生不勝惶恐。”寶釧想今天這衣服又穿錯了,穿女裝,他還敢李小姐、李小姐滿大街喊嗎?
王美人親自給她斟酒,“小生不會飲酒。”寶釧起身接過酒壺,給美人和潁王斟酒。她練習騎射,但父親沒讓她練習酒量。
“王爺最是禮賢下士,你也不要拘束。”她身穿男裝,自然不能盯著王美人看,也不能盯著穎王看。於是她盯著綠油油的青菜,油汪汪的乳鴿…“李公子對菜肴也有心得?”穎王舉杯,“小人不勝酒力。”
王美人先乾一杯,“公子請。”她舉著杯子等,寶釧拿起放下,放下拿起,來回好幾次,穎王不勸也不阻攔。寶釧心一橫,端起杯一仰脖乾了,好辣。酒喝急了,嗆得她淚光點點,更顯得秋水盈盈。
穎王目光溫柔,“哎呀,妾身不勝酒力。”王美人手握團扇,掩住唇角一絲戲虐,“公子好生陪陪王爺。”她借故出去。“小的叫侍女陪護夫人。”寶釧站起身,也要出去。
“公子安心坐下。”穎王端起瑪瑙杯遞給她,寶釧起身,雙手接過。“慢點,小心又嗆著。”潁王目光溫柔,眼含笑意。寶釧兩手握腮,臉頰發燙,“小生從不飲酒,今日破例。”
寶釧給穎王滿上酒,自己倒滿了。一杯酒下肚,除了辣沒彆的感覺,她心裡有底,站起身敬穎王一杯“承蒙王爺抬舉,在下敬王爺一杯。”這一杯酒下肚,比剛才順溜多了。再接著倒酒,穎王一杯寶釧一口,穎王還真是海量,喝酒跟喝水似的。。
穎王說些趣事典故,說到高興之處,寶釧也撫掌大笑,“本王和李公子很是投緣。”穎王語氣誠懇。“在王爺麵前,小生是螢火之光仰望日月光輝。”寶釧語氣謙恭。
穎王說起有一次遊曆,到一位老婦人家歇腳。當地正趕上大旱,粟米幾百錢一鬥。老婦人準備飯食,帶著殼子的穀粒,曆曆可數清的能照出人影的飯湯。
穎王捧著飯湯,愣是沒咽下去。並不是說他矯情,瞎講究不喝,而是他心裡難受,咽不下去。“王爺拳拳愛民之心,是蒼生之幸。”寶釧一激動又乾了滿杯。
王美人回來,嬌嗔的抱怨“誒呀,妾身不勝酒力,在隔壁房間歇息這半天,還望王爺莫怪。”穎王誇她還來不及呢,多會看事。“這會子好些了?”穎王關切問道。
三人又閒話片刻,寶釧方起身告辭“小生叨擾王爺半晌,時辰不早,小生先告辭。”穎王和她相約下次再聚。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