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笑意盈盈清雅麵容,在軍將看來比寒冬還要冷酷,寒意從他腳底直衝頭頂。
“給這家夥舒筋活血,”
板子乒乒乓乓砸下去,手下出手那叫一個狠。平日裡對神策軍濫殺無辜敢怒不敢言。今日長官一聲令下,對神策軍諸多不滿隨著板子砸下去。
平日都是他打彆人的份,風水輪流轉,今天板子打到自己身上。板子打誰身上誰疼。軍將痛呼出聲。
薛元賞搖頭嘴裡說風涼話“沒能像硬漢一樣咬緊牙關,倒像女人一樣呼天搶地。不過蠻好聽的,讓他叫得更響亮些。”
鬨出這麼大聲響,早有人飛報仇士良。仇士良大驚,平時都是神策軍殺朝官,還沒有哪個朝官敢動神策軍。
薛元賞好大的膽子,打狗還得看主人,赤裸裸的挑釁。這是南衙在向北司宣戰。
當務之急救人要緊,他派手下宦官一探究竟。宦官過去一看,軍將嘴裡含混不清地叫罵,已是皮開肉綻。
仇士良在權勢滔天,他畢竟不是皇上,宦官奉仇士良之命前去救人,不可能像手捧聖旨一樣喊“杖下留人。”
軍將看到宦官像看到親爹一般,睜大被汗水模糊的眼睛,把一口血水朝薛元賞噴去。
“你這挨千刀的,等著將軍把你千刀萬剮。”他狂笑不已。
宦官走到薛元賞麵前,恭恭敬敬邀請到“中尉請大尹過府一敘。”
“薛某公務在身,處理完公事就去拜見中尉。”宦官回去複命。
薛元賞擔心夜長夢多,他一揮手,板子下去的又快又狠。軍將扯開嗓子破口大罵,漸漸地沒了聲息。
杖殺軍將,薛元賞回到官衙,脫掉官服,換上一套白色衣服拜見仇士良。
仇士良鐵青著臉,指著薛元賞鼻子罵道“癡書生,你是讀書讀傻了嗎?神策軍的人也是你能動的?”
薛元賞一臉平靜從容問道“中尉您是國家大臣,宰相也是國家大臣。如果宰相的手下對您無禮,您會如何處置?”
甘露之變就是例證,膽敢觸犯中尉格殺勿論。仇士良眨巴眨巴眼睛,沒想到這小子賊膽包天,一句話把他問的啞口無言。
薛元賞繼續問道“那麼中尉的人對宰相無禮,就可以寬恕嗎?中尉您是國家大臣,中尉利益是和國家聯係在一起的,理當為了國家利益珍惜國家法律。現在我穿著請罪服裝來見中尉,是生是死全憑中尉定奪。”
一席話說得仇士良無言以對。軍將已經被杖殺,人死不能複生,薛元賞做的有理有據。
這個啞巴虧不吃也得吃,不過仇士良蠻欣賞薛元賞膽略。“大尹膽識過人,老夫佩服。”
他的態度180度大轉彎。薛元賞本來是抱著決絕態度前來赴約,沒想到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大尹和老夫對飲幾杯如何?”
“恭敬不如從命。”薛元賞欣然入席。
薛元賞不懼宦官勢力淫威,一介書生挑戰宦官驕橫跋扈,癡書生名號不脛而走。
隨著時間推移他常有無力之感。特彆是甘露之變後,唐文宗打蛇不成反被蛇咬,堂堂天子受製於家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