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稹換上一身黑衣,頭戴麻布,腰圍麻帶。他站在寢殿門口,示意眾人進來。
眾人魚貫而入。來到床前低頭默哀。劉從諫對待部下寬厚,不吝惜財物。
念及上司平日裡對待自己的仁厚,堂堂須眉嗡嗡嗡啜泣聲充盈於室。
裴氏一直照顧纏綿病榻的夫君,如今夫君撒手人寰,她受到打擊,身體仿佛一下子垮掉。
兩名侍女攙扶她,她才勉強站穩。眾人齊刷刷站在她麵前。
“夫人,您要節哀。將軍仙逝,不僅僅是夫人失去夫君。昭義鎮是天塌下來。”
“夫人,為了將軍,您要保重身體。將軍的遺願需要我們同心協力,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完成。”
“夫人,您要化悲痛為力量。”
裴氏生生把眼淚憋回去,帶著鼻音說“諸位將領,老爺生前隻希望和諸位共富貴。老爺如今走了,他的遺願諸位很清楚,他不希望劉氏和諸位經營多年的一片天地,假手於人。”
王協垂淚進言;“夫人,朝廷已經不信任昭義鎮。將軍離開的消息不宜外傳,否則我們會失掉和朝廷斡旋的先機。”
一乾人商議如何和朝廷討要最大化利益。這一切周羽無從知曉。他被劉守義四人夾在中間,帶著出去。
一路走來,周羽四下張望,是出府衙的路徑。他站住,沉下臉問“本官要麵見節度使。你們要去哪裡?”
四人收住腳步,望天、望地、望風景,就是不看他,也不答言。
周羽負手而立,乾脆咱們誰都彆動,看誰能耗過誰。足足站了一刻鐘時間。
親兵過來,“對不起,多有得罪。”
肩扛手提,把周羽抬起來,一幫人簇擁他來到一座宅院。這是劉守義帶兵駐地。
周羽覺得自己就是案板上魚肉,在這裡是任人宰割的境地。他也不掙紮,不喊叫。他喊破喉嚨那幫人隻會裝聾作啞。
他在心裡暗罵,龜孫子,有一天爺爺從這裡走出去,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士兵七手八腳將周羽抬進房間,放到床上。周羽坐起身,跳下地,跟在士兵身後往外走。
前後腳的功夫,周羽一把撐住房門,幾個士兵合力將門關上。周羽聽到落鎖的聲音。
他砰砰地敲打房門,“開門,開門。本官要出去。誰給你們膽子禁足朝廷命官。”
劉守義在外麵,聽著好笑。到底年輕,朝廷命官了不起?在藩鎮,節度府就是天。朝廷命官,哼,殺了也不是一個兩個。周羽開始在昭義鎮軟禁生活。
裴氏到底是剛毅婦人。聽了眾人勸慰,她把劉府上升到一個高度。劉府的榮耀不僅僅是家族的事情,她把昭義鎮扛在肩上。劉府的榮辱興衰和昭義鎮綁在一起。
眾人商議妥當,暫時秘不發喪。劉從諫的屍身被儲存在棺槨裡,棺槨裡鎮上冰塊。停放在寢殿。
王協起草文書,以劉從諫的口吻,模仿他的筆跡修書一封。文書和當年劉悟要挾朝廷,立其子劉從諫為昭義節度使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