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歸真感覺到武宗目光的壓迫，汗出如漿，他腿腳一軟噗通跪下，其他人隨後跪了一地。
你說武宗擁有天下，他就是看不透，如果有長生不老的仙丹配方，這皇還能輪到他坐嗎？太宗估計這會子還在執政呢。
你說人許多時候就是這樣，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趙歸真一時不知道如何向武宗說明情況，或者拖字訣拖過眼前的困境再說。
他在武宗犀利目光的荼毒下，大腦短路一時間茫然不知所措。
武宗低沉富有壓迫的聲線響起來，在空曠的大殿裡，伴著嗶嗶啵啵的爐火爆燃聲，諸位道士聽著武宗壓抑怒氣的問話。心道，天子一怒，自己還不得給煉丹爐當燃料啊。
有的人身子抖動得和篩糠一般。上下牙打顫的聲音讓人的心臟都跟著打顫。
“各位天尊，各位天尊，救救弟子。求各位天尊救救弟子。”趙歸真以頭搶地，在心裡哀求。
“望仙台朕早就建造好，依照趙煉師的說辭，你應該和神仙溝通請教，到現在也沒有眉目嗎？”武宗的語氣已經壓抑不住火氣。
趙歸真腦中靈光一閃。“陛下，自陛下登基以來，平叛藩鎮，減少黎民百姓的賦稅，帶頭節儉，海河清宴，開創一代盛世。貧道懇請陛下，開九天壇親受法籙。陛下是上天的兒子，上天會保佑陛下福澤綿長。仙丹非一日之功，還望陛下不要操之過急。”
受神仙的法籙，自己誠信向道，上天會眷顧自己。武宗想了想，冷靜下來，接受趙歸真這個提議。
煉製仙丹非一日之功，他說得也沒錯。如果那般容易，世人都能羽化飛仙。武宗給自己吃寬心丸。
他沉思冷靜的功夫，在地下下跪一片的人看來，天子該不會雷霆一怒吧。有的人快支持不住。
“那就選取吉日，開九天壇。”武宗終於開了金口。
趙歸真已經處於窒息邊緣，他鬆了一口氣，身子一軟匍匐在地，“陛下聖明。天尊賜福。”他一句話停頓兩氣。
榮華富貴真是險中求，他提到嗓子眼的心今天又可以落地。
這一日李相在中書省批閱文件，杜悰緊鎖眉頭邁步進來。
“杜翁，你今日得閒。”李相從文案堆裡抬起臉，請他入座。
府吏奉上茶水，出去，留下兩位老翁閒話。杜悰還是眉頭緊鎖，不發一言，看著眼前三寸地方出神。
“杜翁，來這是為了入定？”李相調侃說，端著茶盞坐到他對麵。
杜悰重重地捶打一下桌案，“嗨，還以為終於遇到明君，還不是和他父兄一樣，根子壞了，修剪枝丫也沒用。”
杜悰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他這話語一出，嚇得李相趕緊起身，走到門口探頭四處張望一番，這才關上房門，到他對麵坐下。
沉下臉訓斥他，“你是嫌棄命長嗎？你活了幾十年嫌棄命長，你要考慮兒孫一輩，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語也敢在府衙大放厥詞。今日你麵對的也就是老夫，若是換做其他人呢，你恐怕項上人頭不保。”
杜悰拍打胸脯，“我這裡賭得慌，和你發發牢騷，有何不可。正因為是在你這裡，我才敢直抒胸臆，在其他人麵前我可不是人頭不保。”
杜悰傾身上前，和李相耳語說：“李翁，你說幾代天子都誤在道家仙丹長命上。太宗多英明偉大的君主，也是受到仙丹荼毒，憲宗更是深受其害，還有穆宗，又輪到如今的聖上。哎，怎麼就吃一百個豆不嫌棄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