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拉住她,讓她蹲下身子。黑暗中人們摸索著彼此拉住手臂。玄乙跪倒在地上,熱乎乎毛茸茸地身軀就在她身側,這具身軀此時帶給她安全感。
玄乙蜷縮起身體,偎依到駱駝身邊,懷裡緊緊抱住水囊。頃刻間沉重的壓迫感鋪天蓋地的湧過來。
隨同沉重的壓迫感而來的是窒息感。玄乙心裡發出一聲呐喊,我要被風沙吞噬了。然後她就被風沙吞噬了。
玄乙在黑暗裡閉著眼睛,睜不開眼睛。她心裡一絲清明,這是哪裡,四周寂靜,身邊方才緊握她的那隻手臂還抓在她臂膀上。
這裡是無間地獄嗎?寂然無聲,暗黑沉沉。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指頭動了動。
好悶呢,不是悶熱的悶,是喘不上氣來的悶。江遙閉著眼睛,感受身邊的情境。方才風沙席卷過來,他們在黑暗中被風沙埋在沙子下麵。
他試著抬起胳膊,胳膊所接觸的物體除了沙子就是沙子,沒有接觸到空氣。
他凝神運氣,放開手邊握住的手臂。沙丘上衝天而起一個‘物體’,等待他落下來,沙丘又恢複原樣。
‘物體’落下來,帶著滿身的沙土,他呸呸地吐了兩口,睜開眼睛,眼睛裡摩得厲害。他一麵淌眼淚,一麵確定自己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噗,沙丘上再次騰起一個‘物體’,他自由落體落下來,同樣呸呸地吐了兩口。睜開眼睛,眼睛裡容不得沙子,兩個黃沙滿身的人相視流淚。
他們所處的位置是一座沙丘,而沙丘之下就是他們的同伴、駱駝和貨物。
“公子,他們在下麵。”冬霜流淚說。
“把沙丘挪走。”江遙流淚說。
沙丘上的沙子在簌簌滾落。有一隻駱駝的腦袋從沙丘下麵鑽出來。
兩人上前協助駱駝從沙堆裡麵鑽出來。駱駝抖抖身上的皮毛,它身後的沙子塌陷下去。
一會又一隻駱駝鑽出來,兩人就在一邊協助駱駝接二連三地從沙丘裡麵鑽出來。隨著駱駝源源不斷地擺脫沙丘束縛,沙丘在不斷地塌陷縮小。
石頭拽著駱駝的尾巴從沙丘裡麵出來,他從沙丘裡麵出來,第一件事就是大口呼吸新鮮空氣,顧不上沙子隨著呼吸吸進口腔。
侍衛們和玄乙也脫離沙子掩埋,他們出來的晚,癱倒在沙丘上,好半天還心有餘悸。
手指間是鬆軟細碎的沙礫,可就是這樣鬆軟細碎的物體,就在剛剛差點要了他們的命。
江遙、冬霜、石頭到他們身邊,為他們清理臉上細碎沙礫,幫助他們按揉後背胸口。玄乙涕淚交流,她要用淚水衝刷臉上沙礫。
玄乙撲到江遙懷裡,嗚嗚咽咽:“終於活過來了。”她大口呼吸新鮮空氣,傾述劫後餘生的喜悅。
玄乙懷裡水囊柔軟地觸感傳來,“我的天呢,你還在,太好了。”玄乙激動地大叫。
“我還在,你還在,太好了。”江遙雙手輕輕揉搓她的後背,安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