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後,皇城中和殿,唐宣宗手捧書卷,獨坐寢殿。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柳葉,柳葉,你在哪裡?宣宗掩卷,凝視搖曳的紅燭,時光仿佛回到幾十年前,那個時候他和柳葉初次見麵。昏黃的燭光下,柳葉坐在床上,麵如芙蓉柳如眉。
柳葉,你在哪裡?這些年你一次都沒想過朕嗎?“來人。”仇公武彎著腰蹣跚過來,歲月的痕跡在他身上很明顯,背也鴕了,兩鬢斑白。
“老奴在。”仇公武跪下。
“明日,你派人請紫衣仙子進宮。”宣宗放下書本,吩咐道。
“是,陛下,老奴遵旨。”他看看沙漏,太晚了,隻能等到明天。
宣宗躺倒床上,他睜著眼望著帳頂的夜明珠。自己也是幾十歲人了,此刻想見柳葉的心,竟然和青春年少的少年,想念佳人的心情一樣。他撫上心口位置,他甚至能聽到自己小鹿亂撞一般的心跳。
朕擁有天下,這些年來,卻按捺住自己的真心,隱藏起自己的真心,約束自己的真心。卻在那個明媚如同陽光的女子,看不到的地方暗自神傷,黯然思念。
朕擁有天下,卻得不到心愛女子的心。想要得到她的人,隻是李枕一句話的事情,他可以用皇權做任何事情,除了強迫柳葉,得到她的人這件事。他窮其一生都不會做的。
李枕呢,李枕,你真是一個傻瓜。宣宗凝視夜明珠,仿佛又看到柳葉流動碎碎星光的眼眸。
宣宗一宿都在追逐一道身影,那個皎若太陽升朝霞的女子,含笑喊他:“李枕。”
待他跑過去,女子又站在遠處招手,“陛下。”
“在你麵前,沒有朕,隻有李枕。永遠的李枕。”這句話宣宗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在夢裡,宣宗對女子說。
一直到宣宗寅時睜開眼睛,女子還是霧裡看花,沒有追上擁住她。
仇公武辦事效率挺高,很快京城的大街小巷,各地郡縣大街小巷,都張貼告示。
會稽東山,一棵千年古茶樹下,兩道丁香紫色的身影席地而坐。女子一頭雲鬢簡單地綰個發髻,發髻上插著一根紫玉釵,眉眼間風華皎若太陽升朝霞。
男子一頭黑亮的長發用一根紫色絲帶鬆鬆地綁縛,帶子上墜著兩顆紫玉珠子。腰間一隻紫玉葫蘆。男子亦是風華絕代。
男子手臂環住女子,二人偎依著看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在即將隱入山巒背後的瞬間,綻放極致的美麗。
“遙哥哥,夕陽是在用生命綻放美麗。”柳葉,現在是李寶兒,揚起臉望著江遙。
“在我眼裡,寶兒就是美的化身。”江遙在她嬌嫩唇瓣上輕啄一口。
“葉兒他們三個有沒有吵著找娘?”李寶兒明眸光華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