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鷹飛天儘頭!
不同於鷹國國君要有那命中注定之人才能成為他的伴侶,花都女王的丈夫可由花都女王自行選擇。並且選擇的方式有很多,莯苾不願用前輩們或是比試擇優,或是聽命於父母等方式,而是自己尋覓了一個心上人。
那次微服出巡算得上莯苾和薷莘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姐妹之間親密的事情了。
“姐姐,你怎麼知道去哪裡尋找那個人啊?”薷莘並不知愛是什麼感覺,隻是隱隱約約明白,那董恩不是送進宮學習怎麼做王上的。薷莘沒用問姐姐董恩為何享受王室如此優待,或許她那個時候問了,便沒用王後與鷹暉之間的孽緣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但有緣自會相見啊。”莯苾從小比之薷莘更多了許多理智,從不會被感情所左右。就連母後歸天,莯苾都未曾掉過眼淚。看著那時候薷莘泣不成聲的樣子,莯苾自己都懷疑她這心是不是鐵做的。在莯苾看來,既然所有人都有歸天的時候,何必為此感到難過?或許等待自己歸天的那一日,便是母女重聚的時候了。
“那要是一直沒用緣呢?”薷莘天真地問道。
“無妨。我能看他順眼,那便是緣分了。”莯苾也不回頭看薷莘,自顧自地往前走。
“姐姐你慢點,等等我。”薷莘還是像小時候一樣,跟在姐姐後麵追著。
莯苾此舉,尋覓夫君是其次,更多的是要看看花都百姓到底生活在一個什麼樣的環境下。在莯苾還沒有承襲王位的時候,母後就告訴她花都如今的現狀,希望到了莯苾和薷莘這一代,能夠改變這一切。
真的到了民間,莯苾還是感到難過。原來花都的情況比她了解的更為慘烈——能夠適合花都子民生長的土地越來越少,修成人形的花朵也隨之減少。還有很多花都懼怕修成人形後生活潦倒不堪,便情願做生命隻有刹那芬芳的花朵,不願修成人形。
“薷莘,若是花都王室不能為子民爭取更多的土地,花都國危在旦夕。”莯苾看到民間的狀況,已經無心去尋什麼意中人了。
“姐姐,我懂。”薷莘從小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見到莯苾如此憂心忡忡,自然心領神會。
莯苾沒用安慰她,隻是點點頭。薷莘的命運早已注定,並不是她憐惜不舍就能改變的。況且,誰家不是兄弟姐妹情深呢?可如今花都子民苦不堪言,她身為女王,又怎配顧得上這姐妹之情呢?
姐妹倆走著走著,隱約聽到巷子裡有人在高談闊論。
“王室能否為我們爭取更多的土地是王室的事情,而我們自己是否願意修成人形,成為上等,則是我們每個人對自己人生的選擇。”
莯苾聽著這話,覺得十分新奇且有道理,不免心生讚歎。這語氣淡定自若,聲音雄厚有力。莯苾示意薷莘不要出聲,悄悄看了一眼,隻見那男子身高八尺,一身素衣並不張揚,身旁有寡淡的花香,和他這個人相得益彰。他比不上莯苾見過的很多朝臣家送進宮的男子那般奪目好看,卻很耐看,讓人總想在他的雙眸中看到更多的東西。言談舉止比之身旁之眾人與眾不同。隻是那一眼,莯苾便決定管他是平民百姓還是高官子弟,就是他了!
“按你所說,修煉與否都是個人選擇。那若是人人多隻願做一朵小花,我花都豈不是枉費了祖先辛苦修煉成人。”莯苾走向前說道。
“祖先修煉成人,便是給了我們生存的更多可能性。總會有人願意修行,也會有人不願意的。”被這麼一問,那男子也不惱怒,反而更耐心地說道。
“可如今花都適合生存的土地都越來越少了,做花做人都這般苦不堪言,說這些有什麼意義呢?”莯苾想知道,他對王室的看法,對她這個女王的看法。
“活著,便是希望,便是意義。”男子微微一笑,回答道。
“你相信咱們花都的王室嗎?”莯苾看著他明亮的雙眼問道。
“相信。”那男子語氣之堅定,是莯苾萬萬沒想到的。
“為何?”莯苾有些意外。
“我相信的是花都的王室,是各位願意為花都尋求出路的大臣,是這些寄希望於王室百姓,也是我自己。”男子也直直地看著莯苾。打他第一眼看到這女孩起,就察覺到她的不尋常。他每日對很多人說著自己心中的想法,都被認為是無稽之談。唯有這女孩,能夠問上他一問,是他的知己。
“那我也相信你。”莯苾對他說道。
薷莘在一旁聽得雲裡霧裡,但卻莫名覺得,這個人應該就是自己未來的姐夫了。
與男子相處的日子,莯苾察覺他果然與眾不同。他能夠在每一個莯苾思慮過多從而猶豫不決之時,幫助莯苾認清時局,看清自己的內心;他從未替莯苾做個任何一個決定,卻總是中肯地輔助莯苾將事情處理得更完善;他精心地照料著莯苾的生活,讓莯苾從未感到疲憊。
就連薷莘都不知道,薷莘去界湖的那一日,莯苾整日黯然神傷,新生不寧。而董恩卻堅定地告訴她,薷莘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莯苾視他為丈夫,更認定他是知己。
直至今日,莯苾第一次意識到,她的丈夫比她了解到的更為心思深沉。日夜朝夕相處的人,竟然會讓她感到陌生,甚至可怕。莯苾不懂,是什麼讓王上如今不願意隱藏自己的另一麵了呢?或者是,莯苾多慮了,他還是那個他,變得隻是自己的心境。。
從前每當莯苾有所困惑時,都是王上幫助他梳理思路,讓她能夠撥開雲霧,尋得每一件事的真相。而如今,這個人便是莯苾此刻心中最大的迷霧,莯苾深知,這次需要自己親自探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