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佛門,本是西域傳來,作一副低眉慈悲模樣,說什麼輪回來世的福報,倒是也蠱惑了不少信眾,紛紛為其捐香火,蓋寺廟,塑金身,以求冥冥中得一絲保佑。”
“隻是他們這些凡人哪裡知道,所謂輪回來世,隻是他西域佛門一道隔絕天道,束縛神魂的神通,哪有什麼生靈大循環,無非是從此認他們做天罷了。”
“西域佛門的種種是非暫且按下不表,這裡細說這位法海和尚。”
“法海,本是西域佛門一品菩薩,早已立下了冥土佛國,名曰金山。如今又遊走人間,於此城點化一座凡間金山,修出一座宏偉大寺,號金山寺。蓋因法海常常人前顯聖,受無數人供奉,因此金山寺也成為了一方寶刹,每日裡檀香如雲,香客如雨,好不鼎盛!”
“可憐今日香前客,明日便成冥土囚!”
“話說這法海早年修行時有所偏差,因此佛國不穩,如今已經一品,卻遲遲無法修成超品大菩薩正果。為求突破,法海本想凝聚億億香火願力,引萬萬神魂靈光以作佛國鎮壓,雖然耗時日久,卻總算是一條路子。”
“隻是今日遇見白素貞,倒是讓法海心中大喜。要知道此時天地人族氣運鼎盛,大修高人皆在洞天福地或秘府仙藏修行,極少在人世間走動。可法海一見白素貞,就認出她乃是一品大聖,且是祖妖白矖血脈。如此修為,如此血脈,若是收服後用來鎮壓佛國,簡直是再好不過的護法靈寵,足可省去他千百年的苦功!”
“可惜有一樁,讓法海心生忌憚。要知道,白素貞與他法海井水不犯河水,他若平白無故打殺了白素貞,那白矖怎麼會善罷甘休。雖然說祖妖不得乾涉世俗,但真鬨起來,自己晉升大菩薩之日,恐怕就是喪命之時。”
“不過法海卻又不願意就此放棄,果然被他思量出一條毒計。”
“若是能逼白素貞出手壞了人族氣運,到時候他法海以拱衛人族之名出手降服白素貞,就名正言順了。哪怕白矖祖妖不滿,他身後也有西域佛門撐腰!”
“隻不過但凡行走世俗的大能,都明白人族氣運不能壞,又要如何逼白素貞破了這層忌諱呢?”
“雖然白矖祖妖早已出手封鎖了白素貞身上的天機,讓法海無法推算白素貞的真正目的,但是法海一雙眼睛修出佛門慧眼,看出白素貞與剛剛她救走的神魂之間存在因果糾葛。”
“於是法海打定了主意,一手執杖,一手托缽,朝著城中走去。”
“他要去查一查,這白素貞為何來到人間,又與那神魂有什麼關聯?”
“隻要找到一絲破綻,他法海有就把握將這破綻放大到足以毀人理智的程度。”
“到時候,便是白素貞與他有緣之時!”
……
陳洛伸了個懶腰,看著自己基於腦海中的文章魔改後旳版本,顯得很滿意。而且因為在對西域佛門的闡述上完全引用了此方世界西域佛門,因此天道老爺似乎還很認可,並沒有出現強製審核。
故事繼續往後發展,許仙的神魂被白素貞救回來之後,起死回生。白素貞與小青安排了一場戲,謊稱有其他蛇妖潛伏家中,這才嚇暈了許仙。許仙信以為真,也不再懷疑其他。
隨後,許仙和白素貞繼續過起了沒羞沒臊的日子。
但是殊不知,他們的一切都被躲在暗處的法海看在眼裡。而法海也終於找到了白素貞的軟肋——許仙!
法海暗中安排自己的信徒,同時也是城中最大的藥材商徐乾接近許仙,取得許仙的信任,隨後又將許仙帶到了金山寺,順理成章和自己見了麵。
見麵後,法海就直接告訴許仙,白素貞與小青都是蛇妖。許仙雖然大受震動,回憶往昔,終於察覺到了許多不對勁的地方,但是許仙卻更多想到的是白素貞對自己的一往情深,以及小青雖然刁蠻,卻對自己的多加照顧。
“即便蛇妖又如何?我許仙愛的是白素貞,念的是白素貞,隻要她是我的妻子,是白素貞,那她是人是妖又有什麼關係!”
許仙決定不再聽法海的話,此刻他隻想早點離開這座金山寺,他想回去告訴白素貞,他不在乎白素貞的真正身份,他在乎的是他們的家!
可是法海豈會讓許仙就這般離開,當下喚來了沙彌,將許仙囚禁在佛寶雷峰塔內!
寫到這裡,陳洛揉了揉手腕!
法海可恨不可恨,就看下麵這一段了!
……
話說白素貞帶著小青,備好了禮品,來到了金山寺,與法海再度相見。白素貞依禮拜見,告知了法海自己報恩之事,還請法海行個方便,放了許仙,雙方互不打攪。
但那法海卻一字不聽,直言蛇族和人族宿怨頗深,白素貞與許仙不得結合!
此為,佛旨!
小青哪裡受得了這個委屈,什麼佛旨,和尚放屁而已,就準備鬨事的時候被白素貞攔下。
此時的白素貞不願將事情鬨大,依舊苦求法海,法海見白素貞居然還不肯和自己動手,便布置下一道佛門雷音路,從禪房一直到雷峰塔下,要求白素貞跪完這條路,就放了許仙。
西域佛門的雷音路,隻要走在上麵,就有佛號如雷,乃是西域佛門的刑罰手段,更何況此時白素貞身懷六甲,那條路又足足有十幾裡長!
但是白素貞麵對如此刁難,為了平安救出許仙,隻說了兩個字:我跪!
這一跪,跪的是夫君的安危!
這一跪,跪的是生活的平順!
這一跪,隻想以自己的誠心打動大和尚一點點慈悲!
這一跪,隻希望災劫苦難儘加我身!
赫赫一品大聖,堂堂白矖血脈,重重跪在了雷音路上,一時間佛號大作,儘數朝著白素貞的神魂攻去!佛光如火,燙灼著白素貞的肉身。
“姐姐,不要跪!起來!”
“姐姐,起來!”
“姐姐,你起來!”
小青的呼喊聲漸漸帶上了哽咽,但是白素貞卻一步一步,朝著遠方的雷峰塔跪著走去,隻留下一道刺眼斑斑血跡!
這哪裡是雷音路,這是一條血肉路!
可是,白素貞錯了!
她想錯了!
法海要的是她!
法海要囚她的神魂,煉她的精血,鎮他的佛國!
什麼報恩,什麼凡俗真情,哪裡比得上他超品正果的萬分之一!
“善哉善哉!”望著從日中跪倒日落,拖著長長的血跡來到雷峰塔前的白素貞,法海冷哼一聲:“念你心誠,之前你私自與人族結合的罪過就此免過。”
“不過我與許仙有緣,打算收其為弟子,你走吧!”
小青登時怒發衝冠,拔劍衝向法海,但小青怎麼是法海的對手,交手之間就被法海重傷了血脈本源,幾乎維持不了人身!
此時見到親如姐妹的小青重傷,又聽見雷峰塔中許仙的呼喊,看著那一臉得逞笑容的法海,白素貞終於忍不住了!
“法海,是你逼我的!”
白素貞終於起身,刹那間妖氣衝天,巔峰大聖的修為施展開來,仿佛來自洪荒的氣息頃刻間彌漫了天地。
龍蛇本為近親,此時的白素貞,已然有了一絲龍相!
捏訣,動法,電閃,雷鳴!
天幾乎在一瞬間就黑了下來,滾滾烏雲如山如巒,龐大的威勢幾乎壓得每一個人都透不過氣來。
她白素貞,又何曾是好欺負了?
此時此刻,城市上空波濤洶湧,整整一座海被白素貞搬來。
“法海,最後問你一句,放不放我家官人?”
“白蛇,休想!”
白素貞長歎了一口氣,手指輕輕向下一點。
頓時大雨如瀑,天地仿佛倒轉,一海之水毫無保留的傾瀉而下,原本還鬱鬱蔥蔥的金山頃刻間化作了一片澤國。
這正是——
白蛇報恩入人間,隻羨鴛鴦不羨仙。
誰料法海亂情緣,水漫金山海倒懸。
……
正常來說,寫到這裡,就該是斷章的時候了!
但他陳洛能乾這事?
這裡斷章,豈不是讓讀者不上不下嗎!
白素貞到底有沒有救出許仙?法海到底有沒有得逞?水漫金山後果如何?
這些都說清楚了嗎?
在這裡斷章,那是對讀者的不負責任!
他陳洛,不是這種人!
陳洛對自己生出了一股敬佩之情。
於是,故事繼續發展下去。
……
白素貞招來一海之水水漫金山,原本隻是想要逼法海放出許仙,隻是白素貞也是第一次懷孕,沒想到腹中懷胎對自己實力的影響這麼大,竟然無法完全掌控這一海之水。
若隻是這樣也還罷了,白素貞尚且能勉強維持水勢。但法海見到白素貞發動了這傾天神通也是大喜,同時祭出了大菩薩贈與他的法寶金缽,以佛光護住金山,將海水向外推去。
白素貞本就操控海水力不從心,又被法海如此暗算,頃刻間海水自金山寺而傾流而下,轉眼間就是將州城淹沒。
有道是水火無情,兩位幾乎都能衝擊超品的大能鬥法,卻苦了滿城百姓。一時間堤毀壩消,百姓遭殃,眨眼間不知道多少黎庶流離失所,又有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但一切都似乎按照法海的想法進行著,此時此刻金山寺佛光大放,法海用一副悲天憫人的語調嗬斥道:“白蛇大聖,你為一己之私毀一城百姓,壞人族氣運。我法海容你不得!”說吧,便朝著白素貞打來。
白素貞此時看出了法海的險惡用心,但是自家官人囚禁在前,滿城百姓遭殃在後,此時再去爭什麼對錯是非已經沒有意義,唯有先渡過此劫,再尋補救之事與承擔之責了。
於是白素貞仗劍而上,與法海鬥戰虛空。
平心而論,論實力白素貞還是要略勝法海,畢竟法海根基不穩。隻是一來白素貞身懷六甲,二來法海手中金缽本就是超品寶物。
一番廝殺,白素貞逐漸體力不支,落入了下風。法海見時機成熟,便以金缽做法,召喚冥土佛國,要將白素貞收入他的佛國輪回之中。
危急時刻,小青拚死相救,反被法海再度重傷,奄奄一息,而此時白素貞也無力反抗,感受著體內生機的流失,神魂被不斷拉扯!
命在旦夕!
……
“要不,在這裡斷章?”陳洛停下了筆。
就是這種千鈞一發險象環生的瞬間,正是天然的斷章好去處啊!
說斷就斷!
哈哈哈,開玩笑。
再說一次,我陳洛不是這種人!
雖然說停在這裡,羽淵國可能要開始清理國內的西域佛門,但是方寸山也不好過啊……陳洛可不想招惹一群扭著蛇腰的豐韻大聖!
況且在這裡斷章,一定會招來蛇族祖妖吧!
沒準還會引來蛇蟒一族對人族的遷怒!
不行不行。
哎,浪費了這麼一個多好的斷章點啊!
陳洛打起精神,決定繼續往下寫。
……
“就在白素貞神魂將要離體,眼看生息斷絕之時,突然間,從白素貞的腹中一道青光透體而出,直接打在法海金缽之上,將金缽打落。”
“於此同時,一道道吟誦經典的聲音在周邊響起。這不是道門法決,更不是佛門禪唱,而是蘊含著天地至理的聖人倫音!”
“一時間,一道道青色光影在白素貞身後浮現,虛空之中,文華彌漫。”
“法海大駭,這是化作天理的儒門先賢文華顯化,隻是他想不通,為何這鼎力人族氣運的儒門諸賢會相助白素貞這尊蛇妖!”
“明明她水漫金山,罪孽深重,壞了人族氣運啊!”
“但是先賢的文華化身並不向法海解釋,隻是千百道舌綻春雷彙聚在一起,凝聚成了一個字:滾!”
“刹那間法海七竅流血,神魂震蕩。他凝聚渾身真意,再開慧眼,最後望了一眼白素貞,驀然發現白素貞懷中,那胎兒吞吐的竟然皆是濃鬱文華!”
“先天文華胎!”
“法海瞬間明白了來龍去脈,眼中寒光一閃。”
“儒門諸賢護的是腹中胎兒,與白素貞無關。等瓜熟蒂落之時,老衲再來鎮壓妖蛇!”
“一念閃過,法海轉身便跑。那先賢的文華身影一一消散,等到最後一道身影消散前,突然伸手朝逃走的法海背影一指,頓時一道青光飛射而出,打在法海背上,頓時將法海打落雲頭,重重地跌了一跤。”
“隨後,這道文華身影也消失在原地。白素貞艱難起身,攙扶起了在一旁奄奄一息的小青……”
……
。“儒門露臉了啊!”陳洛喝了一口冰釀,不過既然寫到這裡,就索性往下寫完吧。
陳洛接著往下寫,等白素貞和小青養好了傷勢再返回金山寺的時候,得知許仙已經離開。可是州城被毀,許仙也下落不明。
此時的白素貞因為胎兒上一次覺醒的緣故,已經沒有能力再度推演天機。而小青不精演算,因此二妖都無法知道許仙去了何處,隻能如同凡人一般一路尋找。
而另一邊,許仙此時也深知自家娘子是蛇妖無疑,但是卻一心為自己,甚至發動了大劫。他甘願和白素貞守在一起,承受一切。但是眼看著法海失蹤,白素貞與小青生死不明,被放出雷峰塔的許仙彷徨落寞,拚了命地尋找。
“娘子,你在哪裡?”
“娘子,我錯了,你在哪裡?我好想你!”
“娘子,求求你,我們再見麵好不好……”
悲呼哀鳴伴隨著許仙,他踉蹌獨行,不知道自己要去那,也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隻知道自己此生,要一直找下去——
“雲淡風輕一輪江月明,漂泊我此生恁多情。”
“幾分惆悵,惆悵有幾分,獨讓我自憐水中影……”
“好夢易醒易醒是好夢,留不住轉眼成煙雲。”
“我問天呀天呀不應我,是不是天也不懂情……”
而此時的白素貞,帶著小青,不知怎麼,又回到了初次與許仙相遇的西湖斷橋。
望著滿湖湖水,想著此刻生死不明的夫君,回憶起過往相遇相知相愛的點點滴滴,白素貞不由得心如刀攪。
她人世間報恩,招惹了誰?
許仙為善一生,又禍害了誰?
兩人幸福美滿,為什麼要平湖起浪?
難道這就是情劫?
“千年等一回啊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
“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
“隻為這一句啊斷腸也無怨。”
“雨心碎,風流淚哎夢纏綿,情悠遠哎……”
“西湖的水我的淚,我情願和你化作一團火焰,啊,啊,啊……”
……
哼唱著熟悉的黃梅小調,陳洛鬆了一口氣。
終於快寫完了。
後麵有大虐,這裡,就發個糖吧。
得把狗騙進來殺!
於是乎,陳洛筆鋒一轉,數日後,失魂落魄的許仙也來到了斷橋。
此時再見西湖,物是人非,可有句話卻道儘了人間多少事——
眾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許仙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呼喚了無數次尋找了無數次的身影,竟然就在橋的對麵。
。斷橋,情再續!
“娘子——”許仙高聲喊著,踉蹌跑著,朝著那道身影奔去。
“官人——”白素貞如聞雷鳴,轉身的刹那,淚如雨下,同樣朝著對方跑去……
……
“呼……”陳洛長吐了一口氣。
斷章!
這一次是真的斷章了!
相信這一回,除了佛門,沒有誰會不滿意吧。
“獒老!”陳洛喊了一聲,獒靈靈立刻閃現在陳洛麵前。
“公子。”
陳洛將剛剛寫完的文稿交給獒靈靈:“交出去謄抄,然後發行吧。”
獒靈靈一臉意外:“嗯?這麼快?”
陳洛淡淡點頭,神秘一笑:“不能讓讀者等急了。”
獒靈靈自然一萬個不信,不過既然公子寫出來了,那就照做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