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心童麵色陰沉,看著呂故人。
他自得到“神啟”覺醒,再到被儒門高人捉拿並關押進浮雲崩界已經二百多年。這二百年裡,他千般盤算,萬般計劃,先是前後用了一個半甲子,終於影響到一名叫做呂遊子的鎮守大儒,本以為可以逃出生天,卻發現崩界封印陣法核心被浮雲書院院首呂故人煉化在了自己的身上。
但是奪心童沒有放棄,他又用了一個甲子的時間,推演出了一部換身之法,驅使呂遊子暗算呂故人,斷其肢,剜其目,割其舌,足足煉化了五十年,眼看就要成功,僅剩下頭顱和軀體的呂故人卻平白消失。
不過此時,崩界封印已經破壞了大半,於是,奪心童又計劃了新的破陣想法。
他要呂遊子以封印破壞為名,請其他大儒協助鞏固封印,實際上拿到鞏固封印的陣圖是他推演出來的,目的隻有一個,引導眾大儒之力衝擊封印,同時在封印鬆動的同時,將眾大儒傳送至封印內。
事實上,他成功了。
他已經站在了崩界之外。
但是讓奪心童沒有想到的是,呂故人居然出現了。
他煉化了呂故人的身體,隻是那隻斷臂竟然又被呂故人接上,他自然和呂故人有了一絲感應。這一絲感應足以再讓儒門高手再次找到他,所以他必須徹底殺了呂故人才行。
隻是讓他更沒有想到的是,呂故人僅僅是一副殘軀而已,竟然如此厲害!
奪心童深吸了一口氣,無論是之前黑影,還是後來的黑血,這些都是他在崩界中自己琢磨的皮毛法術,他的神通根本還是在於沁染大道,奪人心智。
這是從“神啟”中得到了神通,是神的教誨。
他伸出手,食指彎曲,用食指的指節在自己的額頭上輕輕敲了三下,瞬間從他的頭頂飛出了一道黑色的絲線,那絲線在空中扭了幾下,隨後就猶如一道黑光一般衝向的呂故人。
呂故人輕輕蹙眉,眨眼之間那黑線已經射到了他的麵前,幾乎沒有任何停頓得紮進了呂故人的身體中,但是很快呂故人的身體中傳來一陣水流的聲音,呂故人的身體一個模糊,化作了一團浮雲,就此消散,而真正的呂故人卻出現在不遠處。
浮雲一彆後,流水十年間。
那黑線卻沒有放棄,當呂故人的本體再次出現的時候,又如跗骨之蛆一般射向呂故人。
與此同時,奪心童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他依然用食指在輕扣自己的二頭,當再次扣到三下時,又一道黑線從他的頭頂衝了出來,跟著第一道黑線一樣衝向呂故人。
緊接著,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呂故人的身軀在空中仿佛瞬移一般不斷閃滅又浮現,直到那奪心童的額頭敲出血,黑線幾乎在空中編織成了一道黑網,呂故人終於被黑線追上,隻是一刹那間,千百道黑線射穿了呂故人的身體,這一次呂故人的身體沒有消失,而是被黑色的絲線猶如蠶繭一般給包裹了起來。
“救院首!”此時在地上的浮雲學子一個個麵色通紅,不顧傷勢站起來,就要騰空去戰那奪心童,突然間呂故人的傳音又在每一個人耳中響起。
“不急!你們且休息,慢養傷。”
“老夫還在……”
話音落下,跟著這聲音一轉,語氣變得鏗鏘激昂。
“有心殺賊!無力回天!”
“願焚我殘軀,召赫赫天威。盼天發殺機,滅人間之敵!”
浩蕩誓言,毫無文采,可是其中狠厲決絕之意誰聽不出來。這分明是類似“開太平”一般的大秘術。那滿城學子更是顧不得傷勢,一個個浩然正氣透體而出,之前一直關注著呂故人的那名女性學子更是脫口而出:“院首,不要!”
但那黑繭中的聲音卻越發激烈起來:“焚我殘軀啊!焚啊!”
“噗!”一朵火焰憑空升起,所有學子都是麵色一滯,隻見空中的奪心童的一手和雙腿冒起了無名之火——
著了!
說起來,那奪心童身上還剩下的三肢和五感不也算是呂院首的殘軀嗎?
這說法……
沒問題!
奪心童渾身黑氣升騰,努力壓製著那身上的莫名火焰,就在此時,黑繭之中也有火焰冒出,那黑繭被火焰燒出了一個空洞,呂故人從黑繭中走出來。
從火中走出來。
奪心童隻見將雙腿膝蓋之下著火的部分砍去,又將燃燒的右眼直接挖了出來,用那隻獨眼看著火種的呂故人,沒有憤怒,卻是一臉疑惑。
“你,本就無魂?”
猛然間,奪心童似乎想到了什麼,突然笑起來。
“搞了半天,我居然在殺一個死人!”
“哈哈哈哈,呂故人,我沒佩服過彆人,你算第一個!”
“但是,我贏了!”
呂故人在火焰中淡淡看了一眼奪心童;“煞筆!”
隨後,他側過頭,望向正在抬頭看著他的陳洛,傳音道:“小友,多久了?”
“一刻半!”陳洛聲音有些哽咽。
“還差半刻鐘!”呂故人歎了一口氣,“浮雲日落,火燒雲啊!”
呂故人踏步向奪心童走去。
“浮雲吹儘,卷長空!”
一道風起,憑空吹向了奪心童。奪心童身上的黑氣被風吹散,那寒風仿若刮骨之刀,要將經過之處的人與物全部吹散。
“浮雲儘斂,出青嶂”
第二訣動,隱隱有青山虛影在奪心童頭頂浮現,那道道青山眨眼間凝實,群山壓頂,砸下奪心童。
“一霎浮雲,都掩儘,日無光色!”
第三訣再起,瞬間呂故人的身形散開,化作了濃濃的白雲,迅速蔓延開,將整個天幕都遮掩住。
一時間,奪心童,崩界,似乎都消失了,天空中隻剩下了茫茫雲海。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身影從雲海中墜落下來,夏晴川眼尖,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呂故人,念頭一轉,一道黃鶴飛天,將呂故人接住,那黃鶴在空中打了個盤旋,落在了陳洛他們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