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洛此時卻微微皺眉:這意境並非要完全一致,扣住時光二字即可。
若說時光變換,世事滄桑,豁達之人感歎,多情之人感傷,到頭來,都是化作了遺憾。
“如果我有多一張船票,你,會不會跟我走!”
時間對人生最殘忍的事情,不是讓生命有儘頭,而是讓生命有遺憾,回首往昔,無可奈何,無能無力。
如果當時勇敢一點……
如果當時能說出口……
如果當時張開了懷抱……
如果當時沒有轉身就走……
因為有如果,所以會可惜。
陳洛終於提起筆,在城牆上書寫下了第一首破題之詞——
閱儘天涯離彆苦,不道歸來,零落花如許。
花底相看無一語,綠窗春與天俱暮。
待把相思燈下訴,一縷新歡,舊恨千千縷。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刹那間,若有若無的哀傷從詩文之中傳蕩了出來,頃刻間就彌漫了附近百裡。所有人都莫名感到心頭湧上了一股哀傷,偏偏這哀傷又無處消除。
“百裡詩情!”有學子反應過來,“是百裡詩情!”
“以詩意引百裡共情,這是傳世之作!”
“他是誰?這位公子……不,這位先生是誰!”
一時間所有儒生都興奮了,他們剛剛目睹了一首傳世之作的誕生。
石樂誌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話。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明明是個紈絝小子,怎麼會有這樣的詩意詞心?
可是“百裡詩情”,隻有首作才會引發,所以不可能是事先備好的。
“妙手偶得!偶得!”石樂誌在心中不斷安慰著自己,臉上浮現出僵硬的笑容。
“三位大儒,此詩如何?”有人抬頭高喊,眾人紛紛將目光看向三位大儒。
這一喊,終於將三位大儒從佳作的沉浸中喚了出來。
……
“唉……”李大儒率先開口,先是一聲長歎,“人生本已辛苦,為何還要讓我看見這樣的詞?”
“以為曆經離彆,已經心如鐵石。可回到故裡,故人卻已如花凋零。當年分彆,花前低語,如今隻有綠窗青天如故,卻不再是當時共看的風景了。僅僅上半闕,就足以意境相連。”
“再看下半闕……唉……”說道這裡,李大儒又是一聲長歎,竟然說不下去。
“下半闕,殺人心啊!”盧大儒接話說道,“待把相思燈下訴,原以為此間已經是安好,也算一場久彆重逢,可以互道過往,偏偏來了一句一縷新歡,又勾起了當初的舊恨千千縷。”
“若當初……若重來……大好時光已經消逝,這相逢的一點新歡,怎麼彌補那彆離時光的千千舊恨!”
“但都比不上最後一句的痛徹心扉!”
葛大儒點點頭:“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老夫對這個辭字甚愛,也甚恨!”
“何為辭?曾與你把酒同歡,與你生死與共,與你走了一段生命,伴了一段時光!”
“隨後離開,再也不回來。”
“一句留不住,便是再不來!”
“花有重開日,人無再少年!”
“有花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位小先生,你做此詞,讓我等這些年邁之人,如何再麵對啊!”
……
聽到三位大儒的點評,陳洛躬身一禮:“獻醜了!”
隨後,又看向一臉僵硬笑容的石樂誌:“石兄,我成功了!”
石樂誌尷尬地點點頭:“柳……柳兄弟厲害!”
這個時候,似乎早已看穿一切的文昌閣官員終於開口:“三位大儒,此詞可算破題嗎?”
“破題?你開什麼玩笑?破城都行!”
“過過過,這小……友說要破三題,快點開下一首!”
“正是正是,趕緊宣布!”
文昌閣官員看向陳洛:“閣下可要繼續破第二題?”
陳洛點了點頭,那官員一拍城牆,頓時第二句詩題浮現了出來——
“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彆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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