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王參與了嗎?
葉恒望向侯安,侯安心領神會,從袖中掏出首俸印,感應了片刻,對著葉恒一躬身,同時聲音響徹長明宮。
“回陛下,內務司確實有一道懿旨,是今日辰時下達的。其內容是點中陳家女陳萱參與采選。特彆恩賜不必過正陽門,直接入潮安門。”
“嘶……”群臣倒吸一口冷氣。太子妃采選有個流程,其中被點中的采女經過內務司初審後,可以進入正陽門,這算是過了第一道關。
隨後是清波門、正大門,然後才是潮安門。
按製,太子有正妃一名,良娣兩名,孺子三人。
凡入潮安門之人,幾乎內定是太子六眷之一,這算是天大的恩寵啊。
眾官員看向陳洛,一時間都相信了葉渠的話。
隻是,這裡麵居然卷入了景王世子。
葉氏宗族內部,要起風波了嗎?
此時,葉恒望向陳洛,語氣中帶著不滿:“陳洛,朕給你自辨的機會。”
“多謝陛下。”陳洛說道,“太子殿下確實說過悖亂之言。”
“父皇,兒臣確實說過要陳洛效忠我,但隻是一些狠話而已。絕對沒有任何悖亂之言。”葉渠連忙說道。
他很清楚,自己是否威脅過陳洛,這個很容易查出來。但是身為儲君,氣運在身,除非有史家半聖回溯時光,否則不可能情景再現。
可是,如今天下,史家並無半聖。
“臣有證據!”就在眾人都認為是陳洛和竹林一脈借勢發揮的時候,陳洛突然擲地有聲。
“那拿出來!”葉恒說道,他也想知道,自己的兒子,是不是會說出那樣的悖言。
葉渠此時也看向陳洛,他敢肯定,當時陳洛被大儒壓製,不可能有什麼證據,此時冷笑道:“你拿出來啊!若是你能拿出證據,我葉渠今日就撞死在這長明宮裡。”
陳洛看傻子一樣看了一眼葉渠,衝著殿外喊了一聲:“進來吧。”
眾人的視線都看向殿外,隻聽幾道清脆是聲音響起。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風吹雨打,都不怕,啦啦啦……”
隻見七個可愛的小女娃列成一條直線,動作整齊劃一地走進了長明宮。
陳洛聳聳肩:“我讓她們拿證據給我,她們非要自己來。”
“這樣的,就是我們救爺爺了!”
大娃清脆地喊了一聲,走出隊伍,從頭發裡拿出一枚留影符,撕碎,頓時,長明宮內出現一道虛影,正是陳洛被壓製住,葉渠緩緩走向陳洛的畫麵。
隨後,二娃、三娃……一直到小七,每個人都撕開了一張留影符。
瞬間,七道影像,七個角度,全方位無死角將葉渠對陳洛說話,隨後陳洛爆發,抓掉葉渠那隻腿的畫麵重現了一遍。
又一遍。
雖然那留影符中沒有聲音,但是在場的人至少都是夫子境,更有大儒境的官員,他們隻需要通過口型,就看出了葉渠到底在說什麼——
“我讓她做豬狗不如的女奴。”
“我會給她天底下最好的丹藥,讓護衛好好看住她,讓她想死都死不了。”
“我會日日夜夜折磨她!”
“我會把她送到蠻族,讓蠻人也享受享受她的滋味!”
“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
“嘩——”瞬間,滿殿嘩然。
葉渠麵如死灰,幾乎失去了力氣。
這……這是什麼時候錄下來的?
此時一位法相係官員走出隊伍,高聲道:“葉渠無德,不配東宮之位,臣請陛下廢儲!”
頓時又有不少官員出列,高呼:“葉渠無德,不配東宮之位,請陛下廢儲!”
一道道請奏之聲在長明宮內響起,幾乎掀起了聲浪。
葉恒呆呆地望著那留影符,又往下攤在地上的葉渠,一雙拳頭捏緊。
“逆子!逆子!”
“朕可以容你囂張跋扈,也可以容你近奸遠賢。”
“朕可以容你打擊異己,也可以容你獨斷專權。”
“但是唯獨不能忍的,是你以蠻壓人!”
“無論是不是戲言,這話不能從儲君口中說出,甚至不能從任何一名葉氏子孫口中說出。”
“這是要斷葉氏的江山!”
葉恒站起身:“侯安,錄詔!”
“陛下!”一道淒慘的聲音傳入大殿,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皇後跪倒在長明宮外。
祖製:後宮不得議政。
皇後不敢入長明宮,隻是跪在了長明宮外,肩膀抽動著。
她這一跪,不是跪葉恒,而是跪滿朝百官,甚至——
跪陳洛。
她放棄了國母的所有尊嚴,求所有人放葉渠一次。
看著長跪的皇後,葉恒眼中濕潤。
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多少次明槍暗箭,多少個陰謀詭計……
他葉恒不是天縱之才,正是有這位皇後的陪伴,才讓他堅持到了今天。
葉渠是她唯一的孩子。
若是葉渠被廢,她這個皇後又將何去何從。
葉恒心中猶豫了。
這時,一直站在一旁不說話的大天使清微從座椅上起身,施了個道揖。
“陛下。”
“葉渠口中要日日淩辱,送於蠻人的女子。”
“不僅僅是陳洛的姐姐。”
“她還是我道門大師姐的衣缽傳人,我清微的嫡傳弟子。”
“有朝一日我入洞天福地,陳萱當為龍虎玄壇大天師!”
清微話音落下,眾人心中一沉!
事情大了。
葉恒強迫自己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那跪在長明宮外顫顫發抖的身影。
“侯安,錄詔。”
“皇太子渠,地惟長嫡,位居明兩。選名德以為師保,擇端士以任宮僚,猶冀中人之性,可以上下,蟠木之質,可以為容。然,狂悖胡言,侮我人族,上不敬守族聖賢,下不憐百姓黎民。豈可守器纂統,承宗廟之重,定權宜廢為庶人,今褫奪皇太子位。”
長明宮內外,一片死寂。
隻有那跪倒在殿門外的鳳冠之下,傳來了嗚咽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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