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節搖了搖頭,把這個想法從腦子裡晃出去。
大兄死沒死他不知道,但是那個表兄確實死了。
在大兄走後的一年,那位表兄帶自己去拜一位先生,發現自己沒有通讀天賦,做不了儒生。
回來的路上,表兄失足落水,就這麼死了。
外麵那個正在與人爭吵的女人,就是自己的表嫂。
是個牙尖嘴利的女人。
程知節想著想著,突然一陣疲憊翻湧,不自覺得閉起了眼睛。
……
“小畜生,睡什麼睡?快起來,把柴劈了!”表嫂踢了程知節一腳,程知節晃了晃腦袋,清醒了過來。
此時表嫂一臉冷冰冰地看著程知節:“一下子弄這麼多柴火做什麼?每天出去弄一點不就行了?”
程知節晃晃悠悠站起身,也不動身,隻是看著表嫂:“嫂子,你又把你哥哥罵回去了?”
表嫂微微皺眉:“小小年紀,偷聽大人說話!該打!”
說著,順手從一旁抽出一根柴火,作勢打向程知節,程知節不躲不避,那木條最終在程知節身邊停住。
“小畜生,長本事了,不躲是吧?”
程知節笑嘻嘻道:“怕嫂子以後打不著,今天讓嫂子打個痛快!”
表嫂瞪著程知節,這小孩子雖然才八歲,但看上去已經有十一二歲的模樣,完全不像同齡人,有些慌張:“你……什麼意思?”
程知節點點頭:“嫂子,我要走了。”
“走?你要走哪去?還沒門檻高的小畜生,能跑出幾裡地?”
程知節望了望外麵的天色:“秦家叔叔要帶小叔寶去東蒼城,跟我說,要是我願意的話,可以跟他們一起走。”
“去東蒼城,學武道。”
表嫂突然大驚,又舉起手裡的木條:“不許去!”
“長嫂如母,我說你不許去,你就不許去!”
“豆丁大小的人,你知道出了盧城,外麵是什麼嗎?”
“現在在打仗,到處都是蠻子,你大哥就是打蠻子去了。你出去做什麼?”
“給我好好待在家裡!聽到沒有!”
說著,那木條落下,一下一下地打在程知節身上。
“聽到沒有!你說話!說話!”
程知節不閃避,就這麼硬頂著那木條的抽打,片刻後,表嫂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最終,木條落在地上。
“程知節,我就知道你們程家都不是好東西!”
“你大兄把你丟給我們,就不管不顧;我那短命鬼對你比親兒子還親,結果因為你死了。”
“我好歹照顧了你幾年,你說走就走!”
“你們程家,都是一群沒良心的!”
“你滾!滾地遠遠的!”
程知節聽著表嫂嘶啞著嗓子的訓斥,默默走到柴房門口,突然說道:“嫂子,我走以後,改嫁吧。”
表嫂猝然一驚:“你說什麼?”
程知節笑道:“我年紀小,但不代表我不懂事。你哥哥幾次來找你,不就是想讓你改嫁嗎?”
“我不懂大道理,但是嫂子年紀尚輕,還是改嫁吧。”
“知節明白,你心裡怨我,但是還是在護著我。你怕改嫁以後,我就沒人管了。”
“知節長大了……”
程知節說著,雙膝下跪:“柴房的柴火足夠嫂子這冬季所需。知節如果在東蒼城學有所成,再回來報答嫂子。”
說完,重重叩首。
大玄禮節,叩首禮,唯有天、地、親、師。
“咚、咚、咚……”三聲響聲,程知節站起身,轉身便走。
表嫂望著程知節的背影,想要喊住程知節,但又生生止住了。
東蒼城,對他來說,或許更合適吧。
表嫂抹了抹眼角的淚水,又板起臉,用那副冷冰冰的語氣說道:
“秦家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你這一路吃喝怎麼辦?”
“自己去廚房扛半袋米走!”
“免得人家說我刻薄!”
程知節腳步一頓:“嫂子留著吧,知節天生富貴,餓不著!”
說完,大踏步走出了小院。
表嫂側著頭,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她恨恨地嘟囔一句:“沒良心的小畜生!”
……
與此同時,折嶽望著遠方的盧城,咬了一口硬饃。
“終於到了。”
“程希大哥,你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你幼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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