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詭異遊戲!
第119章雙喜鎮(二十)死亦生
李瑤看著自己和劉丙丁一起躺進了棺材,鬆了一口氣。
雖然沒有線索,但她下意識覺得,躺進棺材就意味著安全,可以躲避紙人之類的鬼怪。
就好像……這一幕重複過好多次,而她對此頗有經驗一樣。
‘不對,我如果已經進棺材了,怎麼會看到自己?怎麼會……看到棺材蓋在我眼前蓋上?’
李瑤靠在一具半人高的巨大棺槨上,後背承受著棺壁的涼意,隱隱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卻又想不明白是哪裡出了問題。
她有些疑惑地站起身,垂眼盯著徐瑤和劉丙丁剛剛躺進去的棺材看。
“嘻嘻嘻……嘻嘻……”
耳後響起紙人尖利的笑聲,紙紮獵獵舞動時掀起的風吹動李瑤的發梢。
後脖頸被吹得發涼,李瑤打了個寒顫,條件反射地回頭看去。
一張慘白的臉陡然貼上她的鼻尖,猩紅的笑容咧到耳根,滑稽得像是在嘲諷。
這是一個很低級的juscare,儘管李瑤不太怕鬼,卻還是被駭了一跳。
“李瑤……李姐……嗚嗚嗚……”哀哀的哭泣聲接著笑聲響起,很快取代“嘻嘻”的笑聲響成一片。
紙人臉上的眼睛和腮紅不動,隻有嘴巴陡然垮了下來,笑臉霎時變成了哭臉,含怨含恚。
“李瑤,你是我們當中最有經驗的玩家,你不下井,可就沒人能下井了。”
“李姐,我不想死……我們就差那幾條線索了,一定就在井下……”
脅迫的、懇求的,紛紛雜雜的說話聲在記憶中反芻,李瑤猛然驚覺
‘是了,我不是徐瑤,我是李瑤,和劉丙丁一起進棺材的是徐瑤……我還在外麵……’
‘我和徐瑤、劉丙丁一起回喜兒家探索,觸發了支線任務……’
‘不對,徐瑤是誰?明明齊文隻安排了兩個人回喜兒家,什麼時候多出來了一個?’
思維撬動盲區的開關,之前所有被下意識忽略的細節一一在眼前浮現。
她躲在宅院一角時,一個沒有臉的女人像幽靈一樣跟在她身邊,和她一同跼蹐縮縮……
在棺材裡,她和一個聲音小聲交談,那個聲音的音色和她越來越像,好像就是她在自言自語……
而後,棺材被劉丙丁撬開,那個緊跟著她的女人有了臉,是她的臉……
如果線索沒錯的話,徐宅那個投井而死的小姐,被鎮民們供奉的喜神娘娘,就叫做“徐瑤”……
李瑤的手腳涼得像冰,思維一片混亂。
徐瑤是鬼怪,和劉丙丁一起躺進棺材的徐瑤是鬼怪!
而她竟然和鬼怪獨處了那麼久!
驚駭到了極致,已然無法思考,她出於本能反應地,回身去掀已經蓋上了的棺蓋。
棺蓋如同被焊死了似的,無論她怎麼用力,都無法掀開。
她隻能瘋狂拍動棺材外壁,大聲叫喊“劉丙丁,你聽得到嗎?徐瑤是鬼!”
沒有回應,所有聲音都如同石子沉入沼澤,被嚴絲合縫地包裹、吞噬。
李瑤喘著粗氣,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此刻自身難保,哪有閒暇擔心彆人?
她苦笑著,伸手去摸腰間的匕首,卻摸了個空。
那裡沒有刀鞘,什麼都沒有,就好像許久不曾放過東西那樣。
‘是落在路上了嗎?還是被鬼怪弄走了?或者……我沒有帶進副本?’
李瑤徒勞地回憶,沒有憶起分毫對於匕首道具的印象,好像一進副本,她就下意識忽略了身上的道具,沒有一點兒要使用的想法。
‘怎麼會這樣?白刃是我進這個副本前,特意去積分商城買的道具,怎麼可能不帶?’
李瑤小幅度地搖起了頭,直覺有些不對勁。
她認命般地抬眼,卻發現那些形容可怖的紙人隻是圍著她,並無攻擊的意圖,反而……用一種古怪的目光看著她,目光中透著一絲諷刺的憐憫。
紙人們在霧氣中飄飛,有幾張臉越看越是眼熟,竟好像在記憶深處見過。
“小希……嘶……張哥,是伱們嗎?”李瑤抬手按住額頭,先前被覆蓋的記憶潮水般地上湧。
眼前是一條陰氣逼人的幽深河流,兩側的山壁高聳著遮蔽日光,隻有一條小木筏在靜如死水的河麵上漂流。
赫然是剛進入《雙喜鎮》副本時,玩家們身處的場景。
不過這次,船上隻有五人,除了李瑤和艄公,其他三人都是生麵孔。
那是2012年11月19日,李瑤在購買道具白刃後,未等倒計時結束便進入副本,遇到了三名隊友。
高大而眼角有疤的男人是張哥,瘦瘦弱弱不太敢說話的青年是阿樹,刻意表現得開朗大方的女孩是小希。
身為靈異小說家的李瑤因為知道不少民俗和風水學說,自然而然被推為四人團隊的領導者。
起初她的確不負眾望,憑借經驗和知識帶領隊友度過了一個又一個死亡點。
但這個副本太大了。徐嫂定時出現,帶著玩家們跑這跑那;白霧時不時籠罩大地,霧中有鬼怪橫行。玩家們除了被動地經曆劇情,什麼也做不了。
第一天,四人不約而同地夢到了坐在井邊的女人,被驚醒。
第二天,四人參加喜兒的喜宴,並且去喜神廟上香,被移動的雕像和哭泣的棺材戲弄得狼狽不堪。
阿樹在打鬥中受了傷,張哥言語中流露出想拋下他的態度,李瑤嚴厲地嗬止。
第三天,喜兒被發現死在井中,四人在井邊找到半塊化妝鏡的殘片。
小希認出那是最新的牌子,應該屬於徐雯。
張哥認為這是徐雯留下的線索,目的是告知玩家她在井下。
第三天夜晚,百鬼夜行。喜兒的鬼魂回門,附身在小希身上,胡亂找人索命。
在打鬥中,李瑤將白刃刺入小希的心臟,隨後才發現被附身時小希還活著……
第四天,玩家們對主線任務和世界觀依舊沒有頭緒。小希的死化作陰霾籠罩在玩家們頭頂,三人團體出現裂紋。
鎮上的霧氣越來越濃,哪怕是白天也能在霧裡看到恐怖的詭異。
玩家們又做了第一晚的那個夢,這次紅衣的女人四肢扭曲地趴在井口,雙目流出血淚,怨毒地向路過的人求救。
第五天,張哥提出要讓一個人下井看看,李瑤身為領導者,難辭其責。
她將繩索纏在腰上,看了看滿臉狠戾的張哥,又看了看因負傷而臉色蒼白的阿樹,最終當著張哥的麵將白刃塞到阿樹手中。
她想,在她下井後,倘若張哥想對阿樹不利,阿樹也有防身的手段;而若是張哥想害她,阿樹也好及時阻止。
在這樣一種近乎於天真和無奈的一廂情願中,她跳下了井,墜落在鬆軟的泥地上,並再也沒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