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詭異遊戲!
第181章紅楓葉寄宿學校(二十七)“紅衣的神明悄然降臨”
女孩從記事起就在紅楓葉寄宿學校長大,從小到大都文靜得像個聾啞姑娘。
老師和孩子們見到她時,她往往獨自坐在照不到陽光的角落,安靜地吮吸手指,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來往的人群。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的與眾不同逐漸暴露。
她似乎罹患某種古怪的厭食症,在其他孩子狼吞虎咽稀缺的飯食之際,她往往隻象征性地咽下一兩口,便將剩餘的飯菜交給同學瓜分。
有老師曾在偶然間目睹她蹲在長滿蘑菇的陰暗牆角,用手指撈起菌蕈下鬆軟的泥土塞到嘴裡。等那名老師走過去製止時,她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不能被容忍,連忙將沾了泥土的手指藏到身後,在臉上掛起羞怯無辜的笑容。
不僅如此,女孩還能看到常人無法看到的東西,聽到常人無法聽到的絮語。有一次輪到她去往墓園灑掃,她忽然在一株黃色的小花前蹲下,嘀嘀咕咕地發出常人聽不懂的怪聲。
起初老師們隻當她是貪玩,就像尋常的小孩子喜歡想象出一個看不見的朋友那樣,她不過是出於一種懵懂的天真,假裝自己可以和花草對話。
直到有一天,一名老師將47釘上十字架,不久後又在深夜裡看到那個古怪的壞孩子踏著無形的階梯走了下來。
老師被詭異的場景所駭,下意識移開視線,卻瞥見女孩不知何時站到了墓碑的叢林間,一如既往地大睜著明亮的眼睛,咬著手指吐出一串古怪的音節。
沉默並不能換取同等的靜謐,詛咒和謾罵變本加厲,鉛灰色的水泥房中,惡毒的言語接踵而至,女孩因為敏銳的感受力能聽到所有,也沒來由地感到一絲屬於生物本能層麵的恐懼和厭煩。
在對待學生的嚴厲程度上,梅狄娜女士比起其他老師有過之而無不及。在她的教導下,女孩逐漸恢複正常,會吃光食堂的飯食,並且能說一口流利的英語。
女孩忽然瞪大了眼睛。
經過懂得原住民語言的梅狄娜女士翻譯,那些音節的意思是“神牽引著他”,而奇怪的是,從來沒有人教過女孩那種已經被禁止的語言。
她看到,陰濕的小房間中,紅衣的神明悄然降臨,用光填滿晦暗的空氣。
她隔著厚重的水泥牆看抱膝坐在牆根的47,黃花開滿了每一個角落,覆蓋住了青白色蘑菇的屍體,光組成的蝴蝶在空中撲閃著翅膀飛舞,灑下點點金色的粼粉。
當然,隻有女孩自己知道,她不過是將所有隱秘的欲望和衝動都壓抑在了心底,將一些事做得更小心、更隱蔽,隻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才偷偷離開寢室,去舔舐廚房門口的濕土,哼唱天生就會的歌謠。
梅狄娜女士對此不以為然,一麵殘酷地懲罰女孩,試圖讓她改掉吃土的惡習;一麵冷漠地宣布“既然她能夠說話,那就應該教會她真正應該學習的語言。”
後來幾天,越來越多的孩子被送進了禁閉室,她聽到了“失眠症”“隔離”之類的詞彙,並不能完全理解。她隻能看到孩子們頭頂象征著痛苦的紫色煙氣,那些煙氣中還夾雜著詭異的黃色小花。
同樣知道這一秘辛的還有壞孩子47,他趴在地上繪製近似於咒文的文字,實是在舉行儀式,向邪神祈禱。
老師們自然知道在這片魔幻的土地上任何怪異的事都有可能發生,因而確信女孩可能擁有某種靈視。流言漸漸生長出枝蔓,並在暗地裡蔓延傳播,他們聲稱女孩是被神明注視的“女巫”,能夠使出詭譎的巫術,像童謠預言的那樣帶來詛咒。
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能見到神跡,47曾經向某幾個孩子訴說他的見聞,很快就被扣上了“說謊者”的罪名。
他已然接近成功,黃色的鮮花和黃色的蝴蝶爬滿殘破的牆垣,跟隨在他的腳邊占領每一寸土壤,宣告神明即將到來。
她依舊記得黃花和黃蝴蝶和她曾見到的神明有關,每當黃花開遍土地的時節,神明總會和黃蝴蝶一同出現。
女孩眼睜睜地看著孩子們頭頂的紫煙變成象征惡意的黑色,他們詛咒47召來了邪神,帶來了疾病,指斥他是最該死的惡魔。47卻從始至終都不發一言,身遭漂浮著一片不辨意義的金色。
但隨著疫病的蔓延,過去一笑而過的“謊言”又被孩子們重新提起,並在現實的渲染下成為了他們矢口肯定、信誓旦旦的真相。恐懼經過時間的發酵演變成憤怒,憎恨似乎總能給人莫大的勇氣。
6月1日那天,托爾森先生提出要為一些好孩子進行洗禮,女孩本在名單之上,卻因為觸怒了梅狄娜女士而被關進禁閉室。
宏大的戰爭和死亡能夠成就煊赫的正神,微小的痛苦和渴望自然也能吸引來邪神的一瞥。
狹小逼仄的黑屋子中,女孩蜷縮在角落,卻並不害怕孤獨,因為她可以透過水泥牆壁看到其他房間的景象,視線甚至能一直穿過楓林,到達住滿老師和學生的學校。
在某一個時刻,所有聲音都遠去了,天地間一片死寂。
她靜靜地坐著,默默地舔舐房間裡的灰塵,睜著好奇的眼睛打量遠處的人群。
……
原住民死難者紀念館外,常胥和說夢兩人一前一後,在楓林間前行。
兩人去了墓園一趟,除了聽到一首似是而非的歌謠外,便再沒有找到什麼有效的線索。看時間還早,兩人果斷決定先去傳說中的禁閉室看看。
深秋時節,鮮紅如火的楓葉在泥地上鋪了厚厚一層地毯,大多已經乾癟,一踩踏上去便發出輕微的“哢嚓”聲。瘦骨嶙峋的楓樹肆意地戟張光禿禿的枝乾,聊勝於無地阻礙玩家的步伐。
兩人到達導遊所說的禁閉室時,已經是上午九點了。
方方正正的水泥房坐落在楓林的掩映中,表麵早已因為熱脹冷縮的作用布滿了裂紋,好像隨時會化作一堆碎塊崩毀。
人煙罕至的建築死氣沉沉,牆壁上長著密密麻麻的醜陋蘑菇,像老人的皺皮一樣爬滿整座房子,青白的顏色散發死亡的氣息,讓人望而卻步。
說夢盯著那些蘑菇,想到了什麼,不著痕跡地後退半步。常胥若無所覺,將命運撲克夾在指間,一步步走入水泥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