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立財不明所以:“這都到下午了,我想進也進不去了吧?”
“放門口就行。”齊斯撫了撫冰涼的手指,淡淡道,“今晚祠堂裡鎮壓的鬼怪恐怕會出來,考慮到它們‘時刻饑餓’,放桶肉說不定能拖一會兒時間。”
張立財瞪大了眼睛:“啊?它們好好在祠堂裡呆著,怎麼就要出來了?”
“不知道,蘇婆告訴我的,信不信隨你。”齊斯麵不改色地說著瞎話。
張立財不敢怠慢,他一咬牙,折回自己的房間,拎起裝著趙峰屍體的木桶就往外走。
周依琳怯怯地看了眼齊斯,快走幾步跟上張立財,小聲道:“張哥,我好像有東西落在祠堂了……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吧,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齊斯對她的心理洞若觀火。
朱玲、楊運東作為有經驗的老玩家,是必須最先清除的對象;他齊斯作為明麵上的布局者,又何嘗不是?
畢竟,周依琳可不知道他“掌握關鍵線索”,殺不得。哪怕後續從張立財口中得知,也已經來不及了。
讓張立財送肉隻是幌子,齊斯真正要做的,是支開他們二人,順便給他們創造背叛的機會。
看著周依琳和張立財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宅門,身影漸漸小下去,被村東犬牙差互的房屋吞沒,齊斯的目光多了幾分溫柔的意味。
他默默數著時間,估摸著兩人走遠了,才拖起昏迷在地的朱玲,跨過宅門,向村西的方向走去。
周依琳和張立財均存在一個思維誤區,沒想到副本可以提前結束,齊斯也確實有意加深了他們這一塊的認知,讓他們以為這個副本還有兩三天的時間。
這就爭取了一個時間差。
正因為確定可以在今晚了結副本,齊斯才敢於撕下祠堂中的黃符,敢於用言語激蘇婆說出真相……
而今晚,也確確實實是最合適的破局時機,也是唯一的、最後的機會。
過了今晚,局勢的天平將向周依琳和張立財傾斜。
村西的道路上灰霧彌漫,乾燥的沙塵被不知何處而起的風揚至半空,分散、離析又重組,和霧氣混雜成一片拉起大幕。
灰白色的陽光在折射與反射間暈染開來,西邊的天與地開始在視覺中褪色,逐漸呈現白茫茫一片。
齊斯拖著朱玲往霧氣濃重處走,直到身遭再看不清景與物的輪廓,才停下腳步,歪歪斜斜地站著休憩。
太陽未落,夜間的危險不曾降臨;危險生物卻早已半闔著眼等待夜晚來到,進行一場籌謀已久的祭奠。
沒有視野和參照物,齊斯將懷表高舉,放在耳邊。
聽著勻調平和的“嘀嗒”聲,他仿佛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又或許隻是錯覺。
無數界限皆隨茫茫的霧氣一同模糊氤氳,再化作山野間的流嵐彌散在風霜裡。
齊斯的雙眼半寐不寐地低垂,他享受這樣的混沌、空白和靜謐,就像在充斥邪祟與鬼怪的黑屋中瞑目假寐,假裝自己也是非人類群體的一員。
一片死寂的灰白色中,他聽到時針入槽的“哢噠”一聲,比秒針的走動要鮮明些許。
告訴他,日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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