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做得更漂亮一點,他會往某個倒黴的同學的抽屜裡放一隻半死的兔子,讓後者在被嚇一跳的同時失手將兔子弄死。然後他會告訴同學們,那個倒黴鬼是個會殘忍殺害小動物的變態,讓所有人一起遠離和敵視那人。
有了共同的敵人後,團結是再容易不過的事;矛盾很容易就會被轉移到外界,真正的怪物藏匿在烏合之眾中吃得滿嘴流油。
不過此刻,再度想到這個扯淡的故事,齊斯倒是對前置提示中的【小心兔子】四個字有了更具象化的感觸。
兔子,不像貓那樣神秘,也不像老鼠那樣可惡,從來都無害而無辜。
柔弱可欺,不會言語,這些特質疊加在一起,簡直是完美的施暴對象。
強者憤怒,抽刀向更強者;弱者憤怒,抽刀向更弱者。
兔子無疑是弱者,而與兔子有關的恐怖故事,似乎都和欺壓弱者有關。
米菲兔,《十隻兔子》裡的五兔子,都是犧牲品。
而玩家相對於已經鬼怪化的兔子,無疑是更弱者。
所以,小心兔子!
“如果兔子鬼怪化了,玩家大概率會出事吧。那麼……這個副本裡的‘兔子’到底是誰呢?玲子麼?”
齊斯思索間,終於也排到了打菜的窗口。
他隨意往盤裡加了點青菜和米飯,回身找了個角落的座位坐下,埋頭往嘴裡一筷子接著一筷子地挖著黏糊糊的食物,吞咽下去。
不得不說,天底下學校食堂的飯菜都一樣難吃,和《紅楓葉寄宿學校》中他自己操刀的黑暗料理差不了多少——他竟然從青菜中吃出了塑料的口感。
如果不是考慮到要在這個副本中生存七天,不吃飯絕對會餓死,他是一點兒也不想碰這些飯食……
另一邊,玲子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坐下,離齊斯足有十米遠。
這距離不算近了,但不知為何,環繞在她身旁的議論聲聽在齊斯耳中格外清晰:
“玲子這種人隻能一個人坐在角落了。”
“沒有人會願意搭理她的,她怎麼還不去死啊?”
“這種人早就該去死了,就該讓兔神收了她的命。”
玲子大部分時候都低著頭,安靜地吃著飯,隻在聽到“兔神”二字時微微抬起眼,目光中流露一絲異色。
齊斯一路跟她過來,直到現在,恍然生出一種怪異的違和感。
希望中學似乎也是一個巨大的文字遊戲,玲子才是這個遊戲中的主要角色,所有npc都圍繞著她張牙舞爪地表演;玩家則是觀眾,或者說一個視角,被幕後的存在引導著目擊一切。
明明在教室裡,陸鳴也是不受同學待見的存在;但在食堂的這場群體暴力中,扮演陸鳴的齊斯卻像個透明人一樣置身事外,沒有沾染到分毫膻腥。
並不是因為副本的仁慈,隻是因為在這個場景中,“陸鳴”不是主角,沒有戲份,不該喧賓奪主罷了。
所見所聞,皆是文字解謎遊戲的題麵;副本似乎處心積慮,希望玩家在解開謎題後做一些什麼……
這會兒,學生們就“兔神”一事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起來。
“我聽說隻需要向兔神獻祭一個人,就可以實現任何願望,我們能不能把玲子獻祭掉,換我們所有人考上好高中啊?”
“我已經找人將受詛咒的兔神像送給玲子了呢,她七天後就會死掉,我們的願望就會實現。”
“你們小聲點,萬一玲子知道了,把兔神像砸了或者塞給彆人,該怎麼辦?”
“沒事的,她已經被詛咒了,是命中注定要被獻祭給兔神的。”
齊斯聽得清楚,微垂眼瞼看向道具欄中的兔神像圖標,果不其然看到【效果】一欄多了一行字。
【效果2:在恰當的時間獻祭玲子後,可以實現任何願望】
任何願望麼?
齊斯從道具欄中調出兔神像,悄悄塞進褲子口袋裡,起身向玲子走去。
新的提示適時浮現:
【該時空中的npc玲子已被命運鎖定為注定的祭品,無法再次獻祭】
……那沒事了。
齊斯對於“命運鎖定的祭品”這一概念並不陌生。
發動【命運懷表】的效果也需要獻祭生命,他曾經構想過能否在回溯後重新獻祭一遍獻祭過的祭品,卻立刻被詭異遊戲告知那些祭品的命運已被鎖定。
想來,【兔神像】的獻祭也是這個原理,防止有人卡bug反複薅兔神的羊毛。
玲子注意到齊斯的走近,微笑著問:“陸鳴,怎麼了?”
齊斯收斂思緒,故作同情道:“他們怎麼能這樣對你?明明你什麼都沒有做錯……”
玲子歪著頭看他,笑容粲然:“總要有人遭受這一切的,這是命運的安排。既然我已經習慣了,就讓我繼續承受好啦。”
命運?習慣?繼續承受?
這pua的套路怎麼這麼眼熟?
齊斯眯起了眼,問:“這些話是誰和你說的?”
“是陸明和我說的啊。”玲子的眼神有些迷離,似乎是陷入了回憶。
“陸明?我哥哥和你說的?”齊斯追問。
“嗯?”玲子的臉有一刹那出現了重影,一張猙獰的兔麵若隱若現,但轉瞬間就回歸平靜。
她眨了眨眼:“陸鳴你在說什麼啊?你從來沒和我說過你有哥哥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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