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骨飛散空中。
黑袍踏地再上,但就在這一刻,一道劍光颯然破開了雨幕。
divcass=”ntentadv”它當然很快,隻是放在剛剛的過招中,卻成了最慢的一道。但它的時機好得不能再好,像一個經驗豐富、耐心充足的殺手,終於等到了一個可堪出劍的縫隙。
一道無比筆直、明亮、暴烈的劍光!
出於一位生命將枯的老人手中。
《黃翡翠》·【拔日照羽】
正飛身而來的安藏都忍不住一驚——他們從來沒做讓這位老人出手的準備,尤其如今麵對的甚至不是玄門二階,而是真真正正的“謁闕”宗師,在這樣的交手中,他和無洞之性命都隻在頃刻之間。
常人都以玄門為武道登頂、一方宗師,但隻有真的在這個境界中走過一段路,才知其中的遙遠浩瀚——“緇衣”與“謁闕”之間的差距,有時甚至比一生到七生的差距更大。
前者對後者的殺傷,隻存在於理論上。
但誰也無法否認,如今這一劍竟然真的起到了效果。
側向殺來,黑袍長刀殺意凜然地向前,這一劍就以同樣的暴烈逼後,任誰都看出,黑袍可以很輕易地破解這一劍,但他必須要停一下雷霆般向前的刀勢了。
幽冷的戲麵朝老人轉來,但回給他的眼神是同樣的冰冷,這一刻人的意誌與劍意幾乎合一——它們一定是貫徹到底了。
安藏從高空仗劍墜落,在一次刀劍相交過後,他暫且放棄了劍鬥手段,一手胸前掐訣,眉頭豎冷地盯緊了下方黑袍。
在他轉身去接李蔚如劍的第一時間,《西海群玉錄》的玄術就會立時到來。
另一邊,受創最深的無洞剛剛站起了身,擰眸盯來,卻先咳出一口鮮烈的血。
但沒有停滯。
長街之上,黑袍依然筆直掠如黑龍,戲麵回正,在將要撞上李蔚如的前一刻,他麵無表情地對著老人推出了手掌。
雨幕乍然一空。
熾烈的膨脹中,明亮的焰流從虛空生出,長街之上綻放開一朵巨大的火蓮。
不是法術,不是玄經,這是真氣之術!
【仙火】
二百五十六條經脈的真氣傾瀉一空,炸開的熱浪猶如地獄,一瞬間淹沒了老人的身形。
但就在這樣的阻隔中,李蔚如依然沒有退,他須發皆燃地從火幕中撞了出來,但身劍隻慢了一瞬,黑袍刀光已過。
他一拳破雨,無聲擊上了老人劍尖,差距懸殊的玄氣乍然凸顯,猶如江河撞溪,血瞬間從老人身上炸開,李蔚如風中枯葉般撞入莊園之中,以劍顫抖地支起了身形。
而在場外,安藏的低喝響徹了整片夜空,玄氣驟然狂暴,宛如撕裂,而黑袍正是這一切的中心。
《西海群玉錄》·【解羽】
風劍霜刀,鵬鸞解羽。
這絕對的最重的一次傷勢,戲主身上炸開血痕一瞬間洇濕了黑袍,天山司風掌握的經卷本就是這場戰局中最有力的手段。
無洞仍未施以玄經,縱使身負重傷,他還是沒有絲毫停留地再次仗劍而上。
無他,玄術根本不足以停下其人的腳步。
體內玄氣炸開如刀,但就在周身血痕之中,黑袍依然仗刀直貫,黑衣霍然撞開的雨幕沒有一絲歪斜。
無洞挺劍而上,這一劍竟然洗去了毒辣,而似安藏般堂皇而直。
於是與第一次麵對安藏劍光時同樣的場景又出現在這裡,即便刀中約束著這樣磅礴的力量,黑袍依然以極輕巧的一貼滑過了它,這種撞擊其人駕輕就熟,兩力駁斥之間,二人已一前一後錯身而過。
但於無洞而言,撞擊本身就是目的。
兵刃相交,殺意回牽。
【玉虎】擰腕一動,無洞已咬牙準備絞擰沛然的斥力,但手中劍卻再次一軟,落於無著力之空處。
在他身後,黑袍人輕輕並指抹過長刀,【玉虎】留下的玄氣鎖無聲消弭。
如解一幼童之玩具。
器道宗師。
麵上的彩繪顯得越發幽詭莫測,黑袍麵無表情地淩上了向鳴鎬身前。
長刀雪亮。
這位寒士此時已完全成一血人,隻有肌膚透著慘然的白。
他在猝不及防之間,連受仙人台天山之最暴烈的伏殺,繼而又遭受這樣一位宗師最具誠意針對,他自始至終不得一次伸張,隻因誰也不會懷疑他真正出手的後果。
但如今,確實是退無可退了。
向鳴鎬將滴血的五指按在地上,冷寒的眸子回視空中之人。
上下求索已極不得伸展,隻有向體內而求。
融於玄氣的靈軀筋骨緩緩熔化拆解,一口真正的、充溢的、再不是半死不活的氣終於提了上來。
他深深呼吸一口,一口血咳在地上,周圍百丈,萬千夜雨忽然一止。
驟然向上倒卷而回。
脫離雲鎖朱樓之後,重新掌控住屬於他的磅礴的玄氣後,【寒士】向鳴鎬之名終於展露了他應有的威嚴,身處如此浩蕩之中,天地仿佛倒轉。
浩蕩天威一瞬間撞擊在黑袍身上,袍衣鼓蕩如風,血霧蓬然爆開。
這是兩位玄門巔頂第一次真正的正麵相對,黑袍手中長刀第一次變化了刀勢。
在撞來的天地之威中,這柄幾乎不堪重負的長刀勾畫出來一個玄妙的弧線。
沒人能夠理解這一幕,百丈夜雨,浩蕩秋氣,它們幾乎代表了整片世界,向鳴鎬之所以聲傳玄門,也正因其掌握這樣磅礴的自然之威。
但一刀就是將其全部攏入了弧中。
它仿佛是什麼東西的巨口,而整個百丈天地,在這東西麵前也不過一口即吞。
黑袍仿佛第一次有了情緒的流露,在血流骨顫的重壓之中,戲麵下緣也“哢嚓”裂出了一道弧線,猶如一個幽詭的笑。
弧線收尾,天地頓清。
一道淒冷的刀痕閃過,向鳴鎬早已破碎不堪的身體乍然斷裂,左肩帶臂留在街上,殘破之軀生死不知地撞入了莊園之中,再無一絲動靜。
第三次出刀。
黑袍緩緩收刀轉身,身上血傷此時寸寸閉合。
那令人心底發顫的戲麵輕輕看向了場中剩下的三人。
就在剛剛,在三位宗師的竭力進攻之下,他一刀不失、一步不退地強硬擊殺了吞日會【寒士】向鳴鎬,如果說在這個過程中三人對他造成了什麼傷害的話,隻因他的目光從未離開這個危險的敵人罷了。
他確實傷勢不輕,但如今這裡,也隻有一位“謁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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