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是硝子來的,清理的工作則落在了五條悟手上。
他摸了摸瀧澤生的眼角,那裡的血被淚水浸濕又風乾,氧化成了深褐色。
家入硝子平靜的表麵在他的輕柔動作下被打破,她抖著聲音問,“發生了什麼”
“生中了術式,大概是強製超度那種類型的。”
“還有這樣的術式啊”
“從效果上來說他的怨念被強行抽去了。”
家入硝子移開視線,她怕再把目光放在瀧澤生身上,也會控製不了自己被情緒影響的淚腺。
過了一會兒,家入硝子說,“身體不會變涼是我猜的。”
能稱之為下意識說出口的謊言嗎,或許是想要許下的期盼也說不定。
“他不會走。”
五條悟說。
家入硝子瞳孔一顫,她嘴唇抿了抿,用無可救藥的語氣說,“你還真是瘋得不輕啊。”
竟然滿懷怨念的詛咒了瀧澤生第二次。
這是在養蠱嗎
“說實在的,悟,雖然你這個家夥自大還不守常規,但在生的事上卻是一點兒都沒長進啊”家入硝子將糖果化儘遺留下來的棍棒丟進垃圾桶,僵硬的肢體暴露了她混亂的心緒,她撫了撫沉重的額頭,將棕色的發絲撩開,說道,“等這家夥醒了,要不要告訴他”
“”
“你不告訴他,他好像永遠都不會知道。”
“但是”五條悟摸過瀧澤生帶血的唇瓣,“你們都能發現的事,他完全沒有意識到。”
這說明什麼呢
說明他在這場名為情感的拉鋸戰中一直都是敗者。
瀧澤生對他從來都沒那種心思。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隻是猜想”家入硝子當著瀧澤生的麵,說道,“他隻是料定你不會愛上彆人因為他很了
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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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說他對你沒有那種想法,不如說他對所有人都沒有愛欲,包括人生規劃裡也沒有這一選項。”家入硝子一直覺得瀧澤生這個人蠻神奇的,因為他的感情純粹熱烈到令人招架不住,又毫無緣由,仿佛他選定了某個人,便會對那個人傾注全部的真心,這份真心裡甚至連自己的一切都算了進去,“他其實早就篤定,自己會一輩子和你在一起,沒彆的路了可走了。”
幾個學生聚在了一起。
他們站在瀧澤生的宿舍前,遲疑了許久,最後隻是跑遠到一邊往這邊張望。
“太芥”
乙骨憂太搖了搖頭。
禪院真希坐在台階上,撐著腦袋自閉,“想也能知道,五條老師不會放手的。”
熊貓才從夜蛾那裡得到消息,跟著自閉,“可是把屍體放在房間果然還是太奇怪了吧。”
“不是說不是純粹的屍體嗎”
“家入前輩說五條老師在養蠱。”
禪院真希歎了一口氣,“損友能說出來的話。”
“瀧澤不是裡香的狀態。”乙骨憂太沉沉道,“雖然無法理解,但他似乎有蘇醒的可能。”
“可能性多少呢”
“完全不知道。”
“也就是說有完全不醒的可能。”
“”
學生們齊齊自閉。
禪院真希抬了抬眼,“乙骨,你哭了吧。”
“不要提這件事,我才控製住情緒。”乙骨憂太彆開臉,“這還是第一次希望一個過咒怨靈不要解咒。”
希望他能回來。
因為如果瀧澤生不回來
“如果瀧澤不回來”乙骨憂太憂鬱的說道,“五條老師要怎麼辦。”
被打理得整潔乾淨的青年安靜的躺在床鋪上。
察覺到發生了什麼的金毛犬原本雀躍的模樣頓時變得哀傷,他垂著眼皮,嗚咽著湊近瀧澤生的臉,嗅來嗅去。
五條悟拍了兩下它的腦袋,然後給瀧澤生的手機充上了電。
大福用頭頂蹭開了瀧澤生的手掌,然後把下巴放了上去,垂著尾巴不動了。
五條悟忽然就想到了國外某條新聞,主人下葬時,主人的愛犬窩在主人的墓碑前大聲抽泣,動物也理解逝去的含義,它哭得不能自已,哭得仿佛天都要塌下來。
“生要是看到你那樣,估計要心疼壞了。”五條悟小聲的自言自語,“他要是因為看不得你哭所以直接掀開棺材就好了。”
這笑話冷得五條悟都覺得心底一沉。
“不過不可能吧,他要是有那本事”五條悟抱起湊到他腿邊的貓,蕎麥被圈在他的胸口,柔軟的腦袋挨上了藍眼青年同樣柔軟的臉頰,“他要是有那本事,怎麼可能看我那麼傷心還無動於衷。”
“”
“起碼你醒來的時候,蕎
麥還在。”五條悟摸著長毛貓的脊背,“它都已經等了你一個九年了。”
“以貓的壽命來說,第二個九年會很漫長難熬。”
“我們默認它會長壽啦。”
“所以你要在什麼都沒有改變的時候醒過來。”
“最好明天就醒。”
“”
“好蠢。”
五條悟坐到了瀧澤生天天苦思冥想奮筆疾書的桌前。
他揮了揮那疊稿紙,“我看了哦,反正你沒法阻止我。”
他掀開瀧澤生的記憶。
就像是和瀧澤生製造了新的回憶。
他又知道了瀧澤生的事,就好像他和瀧澤生的故事沒有走向結尾。
八月,和悟去了海洋館。
在遊玩的時候發現了咒靈,悟的興致大跌,我陪他去吃冰激淩,一下子吃了三根,肚子好涼。
吃壞肚子了,掛了急診。
悟看上去有些自責。
怎麼辦,五條大少爺心情不佳,躺在病床上的我正絞儘腦汁的想著安慰的話,最後說了一句沒關係,區區三根,隻要習慣了就能吃下了。話說出口我自己都笑了,悟更是用一言難儘的表情看了我好久。
有時候我覺得我的語言能力實在匱乏,因為我想說的不是那個。
我經常受傷,受外人眼中不必要的傷,受本來不該我受的傷,但那些都無所謂,我不止一次的想,皮肉之苦是最好療愈的,更何況還有硝子在,無法忍受的從來都是心靈上的失去。
於是我做的事情,如果有悟為前提,便全是值得的。
“這些就算寫在回憶錄裡,根本沒有參與的宏也也無法進行真假判定吧生真是,這種事隻有我們兩個知道啊。”
好安靜。
這個房間變得冷清了。
五條悟望向窗外,隨後抿起了唇角。
像是有些委屈,他說,“老天都跟我作對它又選了下雪的日子讓你離開我。”
瀧澤生被召回了待機室。
他其實沒有理由發怒,此時卻怒不可遏的砸掉了房間裡所有能動的物件,心力交瘁的轉來轉去。
他看著自己的身體,還是經曆戰鬥後的模樣。
投入世界用的是他的本體。
那悟那邊呢,他沒有留下來嗎
還是說留下了穿越局常用的克隆體
“我記得你的評語裡有一條是情緒穩定。瀧澤。”係統警告一般說道,“但鑒於你才被迫脫離任務世界,感到憤懣也很平常。”
“你懂什麼”瀧澤生對它嗆聲,“彆用你那一套回複模板和我溝通,這句話你在我完成第一個任務時就說過了。”
“我的等級並不算低。”係統的聲線依然平穩,“你需要鎮靜劑嗎,你現在像隻無頭蒼蠅,或者狂暴的獅子。”
“你這樣亂竄的行為已經違約。”
係統似乎調用了哪裡的資料,一板一眼的說道,“但是你的情節非常輕,是這種現象裡最輕級的。”
瀧澤生呼吸一窒“”
他忽然有些卡殼,他以為係統會給予非常嚴重的懲罰。
卻聽對方冷靜的說,“在你之前已經發生了三百七十八起工具人逃竄事件,其中白月光工具人134例,炮灰工具人12例,劇情維護工具人54例,其他各種也都有,都是因為不同程度的參與了任務對象人生,被情感左右所以做出了非理智行為。”
瀧澤生“”
他震驚極了,瞪大眼睛看著給他顯示一排數據的屏幕。
“你的情況屬於最輕級,因為你回去後基本沒有影響世界進程嗯,人物心理的問題好像有些嚴重。”
瀧澤生輕聲說,“那什麼是嚴重的”
“很多跟著悲劇型反派的工具人因為不忍心看到自己的任務對象過得那麼淒慘還得到那樣的下場,通常會不顧一切的阻止故事發展,也就是劇情完全脫軌。”係統到了如今才和他解釋有這一現象,“劇情都是我們演算得來的,有一些大小誤差都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但如果人物的命運更改得太過徹底,比如正派主角死亡嚴重性你也知道。”
主角,反派,炮灰這些隻是穿越局給出的比較好理解的定義稱呼罷了,方便工具人判斷陣營,疏離人物關係脈絡,事實上他們每個人都是自己生命的主宰者,沒有誰是誰的陪襯之說。
“我們這一行本來就很特殊。”係統調出了瀧澤生的積分和成就,“對於你們這樣勞心費神的員工,我們都會匹配優越的待遇,你現在可以出門領取自己的撫恤金,然後休一個長假,什麼時候想回來了再說。”
也就是半退休的狀態。
瀧澤生盯著屏幕上自己的證件照。
他的臉在電子光輝的映照下顯出幾分無機質的淡漠來。
係統沒有覺察出他的異常,繼續說道,“我已經聯係了負責人,他現在正在給新員工進行培訓,待會兒才能過來,你可以先在這裡休息,或者整理儀容”
瀧澤生摸上自己被開了洞的太陽穴。
他又摸上自己的脖子,血液凝固,在這個空間裡是不會加重傷勢的。
最後,瀧澤生的目光落向了懸在半空中的,那枚金燦燦的工具人徽章上。
他在逃離待機室的時候把徽章打飛了,因為徽章是工具人的定位道具,也是這所橫列在時空裂縫裡的待機室的能源鑰匙。
瀧澤生悶頭掀起床鋪,暴力將床腿掰斷。
係統看著他的一舉一動,“你還要發泄情緒嗎”
碧眸青年默不作聲的靠近待機室的中心。
他的眸子晦暗一片,似乎要從瞳孔深處流出實質性的黑來,決絕和狠意再次湧上他的大腦。
瀧澤生猛地砸向徽章,
“我說過,老子不乾了”
這個地方,他一刻也無法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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