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盤龍城到鬼針石林大概有三百裡左右,就算快馬加鞭也要跑上三四個時辰,盤龍荒原上的路可不全是平坦的,並且再有個把時辰就要天黑了。
這還不算雀鷹飛回盤龍城的時間。
粗略一算,援軍清晨能到就謝天謝地,南軻將軍的隊伍至少要獨自撐過四五個時辰。
“是!”雀鷹又報告,“我往這來的路上被高空的兩頭巨雕盯梢,飛了八十裡才擺脫它們。”
“伱認得它們?”
“不認得,也不像荒原上的妖怪。”
從天而降的六七千敵軍,來曆不明的禽妖。多出這樣的變數,幾名副將都覺不妙。
“甩掉它們也無用。”這人對雀鷹道,“盤龍城在東南方向,你不往那裡飛,卻逕直來了北邊。這已向敵人指明南軻的援軍就在北邊。北邊……也隻有蒲樨溝。”
雀鷹頓時低下頭去。
接到南軻將軍的求援令,它當然全力趕來,哪還會考慮那般周全?
這人揮了揮手,雀鷹隻得振翅而起,往盤龍城飛去。
它早一步趕到,南軻將軍就能早一點接獲援助。
“也即是說,新加入的敵人很快就會知道我們在蒲樨溝,不難推斷我們的目標是威城。”畢竟這裡距離威城隻有小幾十裡,騎兵抬抬腿就到了。
對拔陵人來說,盤龍軍分作兩路用兵,一路還藏在蒲樨溝裡,意圖很明確了吧?
所以,“我們現在出擊,也算不得奇兵了。”
出奇不意,才有勝算。
他們原本的作戰計劃,是誘使失弟心切的花木措全力攻打南軻將軍和商隊,偷藏在蒲樨溝的大風軍則趁機收複威城,一舉除掉這顆眼中釘。
蒲樨溝這地方沒法容納幾千人的軍隊長期駐紮,但堅持個幾天還是沒問題的。
聽起來這計劃有些簡陋,但戰鬥向來都是計劃從簡,執行從細,再配合虛實之道才可收奇效。花木措拿下威城之後,跟盤龍城幾次過招總體來說落在下風,早憋著一口惡氣,三天前兄弟又慘死……
至親骨肉遇害,誰敢說我能忍,我不動怒,我不出兵,我不報仇?
人在氣血攻心時,最易犯錯還不聽勸告。
反過來看,要是花木措冷靜應對不上鉤,那麼頂多是大風軍打道回盤龍城,而南軻將軍成功護送商旅返回蒲樨溝,本身就是一件大好事,奪回威城麼也是下次一定,早晚的事。
然而空降過來的七千餘拔陵軍一下打亂了這個計劃。
作為誘餌的南軻將軍和商貨危在旦夕,若是大風軍坐視不理,仍按原計劃偷取威城,那就有兩個問題:首先,南軻將軍帶著一千餘眾和幾百輛貨車,麵對七千對手能頂多久?
其次,大風軍一定可以奪下威城嗎?
蕭茂良眉頭緊鎖:“對方能派出近萬大軍攔截南軻將軍和商隊,或許在威城也有駐軍,那裡就不再是空城。”
這次行動可彆是釣魚不成反被吞了餌,那就貽笑大方。
前方那人問他們:“如果你是拔陵人的新統帥,已知南軻將軍的後援就在蒲樨溝,你下一步要如何打算?”
蕭茂良一怔:“新統帥?”旋即恍然,“是了,花木措麾下隻有兩千餘眾,這支新出現的拔陵軍隊必定由他人率領。”否則也不會打南軻將軍一個措手不及。
眾將想了想,都說了看法,但總歸來說,如果自己是拔陵統帥,就要看手裡還剩多少人,多則攻打蒲樨溝,少則守穩威城,不教大風軍得逞。
“你們覺得,這支隊伍從哪裡來?”
“拔陵境內!”這回眾將無須討論,看法一致:“荒原西部地力貧瘠,水源稀少,根本養不起那麼多人馬,所以這支軍隊一定來自拔陵境內。”
拔陵國平時是不想往荒原上多派人手嗎?非也。
拔陵國在西部荒原上幾個據點,加起來能夠供養的精銳軍隊還不到五六千,威城已算相對富裕。
不像盤龍城背靠赤帕高原得天獨厚,沃野千裡都為一家所有,可以練得兵強馬壯。
荒原上突然出現這麼多拔陵人,那一定是臨時從國內調度過來。
“你們覺得,拔陵的新統帥這般興師動眾而來,撲打南軻將軍一個出奇不意,隻是為了守住威城,為了給花木措報仇,還是貪圖蒲樨溝那一點商貨?”
師出必有名,主帥的目標如果不清晰不堅定,又怎麼能指揮得動千軍萬馬?
蕭茂良輕吸一口氣,明白了:“他的目標是蒲樨溝,更可能是我們!”
他們算計威城,而拔陵人何嘗不是在算計他們?
“或許還想會會我。”這人淡淡道,“對方既有野望,又怎肯一直躲在威城當縮頭烏龜?我們分援南軻將軍也罷,偷襲威城也罷,他們都不會缺席,說不定他的計劃跟我一樣,繞後奪城。”
“幸好,對方也不知道我們的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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